只是眼前那帮人笑完了,站在那公子哥旁边的书童模样的人抬了抬下巴,神色轻蔑地说道:“你们可知我家公子是谁?在这上安京,还没有敢逆了我家公子意的人。别给脸不要脸,快把这小娘子交出来。”
那书童同他主人笑得如出一辙的恶心,“若是让我家公子满意了,随便赏点东西,怕是一辈子也花不完呢!”
“我不会跟你们去的。”紫菀低着头坐在一边,强忍着厌恶地说。
那公子一看便是在情场上春风得意的,哪在女人身上碰过这样的壁,一时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了面子,气急似的骂道:“你这臭婊子,听这口音便是南边来的破鞋。这一路上早被烂了吧,还在这装什么清高……!”
“啊!”
“公子!”
萧琢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只觉得他恍然又陷进那铺天盖地的噩梦织成的泥沼里。南梁的百姓满身是血,像是地狱来的恶鬼一般,伸着手要把他往那泥沼下边拖。他捂着耳朵,来自四面八方的痛哭与呻吟却仍被阵阵阴风裹挟着贯穿他的耳膜,要将他也一起拖进地狱去,永世不得超生。
“你敢打我!”那人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琢,萧琢木然地收回手,蹙眉扫了一眼刚刚被他打了一拳的通红的脸。
他心下惴惴不安,面上仍是一副冷淡矜贵的样子,他垂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抬着下巴倨傲地吐出一个字:“滚。”
“你个……”眼看着那人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他身后的护卫俱是蠢蠢欲动,萧琢右手死死地攥着手心,在这寒冬里流了满背的冷汗。
“柳三公子?”坐在他们旁边的食客早在那人进来的时候便跑了个全,想来那人的泼皮名号早已是名冠上安京,像这种事,怕也不是第一回 干了。
柳文耀回头,见那鹅黄色的帷幔被掀开,走出来一位气质高华,眉如冰雪的公子。萧琢见他两步走到跟前,朝柳文耀行了个礼,声音不卑不亢。
“柳三公子,适才清霜在门口碰见了柳指挥使,他问我您是不是在里面。”清霜不动声色地挡在萧琢身前,笑道:“我跟他说,您在这儿马上便吃好了,就要回府去呢。”
柳文耀是柳光远之子,他大哥柳文勋同他虽是亲兄弟,德行却天差地别。
这柳文耀臭名昭著,柳文勋却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在征讨南梁中也立了功,如今更是领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职,可谓光耀门楣。有这样一个珠玉在前的哥哥,柳文耀在家自是抬不起头来,是以很是畏惧这个大哥。
他知道他这大哥吃喝嫖赌样样不沾,生平唯一的叛逆大概就是喜好南风,不过只要面上娶妻延续香火,私下里他这点爱好,在这晋国倒也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