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紫菀见萧琢低着头不说话,蹲下身叹了口气,抬头看他,“侯爷不说奴婢也不问了,侯爷明白奴婢与德公公……都一直在侯爷身边的。”
萧琢忍着眼泪别过头去,使劲攥了攥紫菀的手,点点头:“嗯。”
晚上萧琢将那瓶药从衣服里掏了出来,他拿在手里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刮出来倒进纸里,揉成一团让紫菀拿出去扔了。
萧琢平躺在床上的时候,能感觉到隐隐地发疼。只是他心中不知怎的拧起了一股倔劲,就是不想翻身,似乎强硬而残忍地想用疼痛让自己记得更清楚,刻进骨头里,刻进魂儿里去。
这一晚萧琢睡得很不踏实,一会儿觉得自己孤身一人陷在冰天雪地里,他手脚并用地在冰原上爬着,却总也爬不到头,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架着放在火炉上烤,脚底都烫出泡来,散着难闻的焦味。
“侯爷,侯爷……”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却又听不清楚,他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动也不想动了,忽然又听见一个声音喊道:“狸奴,狸奴……”
那个熟悉的,听了一整晚的声音让他猛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贺暄见他醒了,长舒了口气,转过身去同大夫说话:“药可以给他喝了么?”大夫点点头,贺暄便捧着盛药的瓷碗,舀了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递过去温声道:“来,把药喝了。”
紫菀过来给萧琢垫了个软枕,扶他坐了起来,萧琢这才觉得自己浑身发热,手脚无力,整个身子都汗津津的,难受得紧。他偏了偏头,轻声说:“不劳殿下,我自己来。”说着将碗接了过来,那碗沉得很,他一时没拿稳,险些将汤药洒了出来。贺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站起身同大夫嘱咐了几句,“你们都退下吧。”
萧琢垂着头,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搅着药汤,贺暄等紫菀关上门,走过去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孤给你的药没用?”
萧琢没理他,贺暄皱着眉头将他手里的碗拿了过来,有些烦躁地说:“这么久脾气还没耍够?”
“我耍脾气?”萧琢被他气笑了,他放在被子里的手狠狠地攥紧了床单,他一时口不择言,脱口而出道:“便是只狗,被强上了也是有脾气的吧?”
“放肆!”贺暄恼羞成怒地僵直着身子,猛地将那碗药掷在地上,黑褐色的汤水淌了一地,将绣的精致的地毯染成了一团糟。萧琢紧抿着唇,他胸口憋着气,此时心被那团郁气包裹着跳得扑腾飞快,脸也涨得通红。贺暄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火气,转过萧琢的脸,让萧琢面朝着自己,问他:“你就是这样想的?”
萧琢不说话,贺暄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怒极反笑地点点头,“好,好。”
萧琢听见他摔门而去的声音,他一时怔怔地望着这一地狼藉,竟想不明白他们为何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方才也是一时火气上头说的气话,其实……其实什么呢?萧琢轻叹了口气,如今也想不明白了。萧琢只觉得头更疼了,一阵一阵的热,他胡乱地扯了被子罩住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