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殷牵着萧琢小小的手,指着面前田垄里的农夫。
萧琢懵懂地摇了摇头,萧殷笑着说:“他们在插秧。你每日吃的粮食,就是我们南梁的百姓辛辛苦苦,日日夜夜耕种出来的。”
“那我以后一定把饭都吃完。”
“狸奴乖。”萧殷欣慰地揉了揉萧琢的头。
一旁随侍的官员上前一步,恭维道:“小殿下宅心仁厚,可谓是南梁百姓之福啊。”
“既为天下之主,亦当忧天下之苦。”
萧琢在回忆里晃了晃神,小时跟随父皇巡访的劝诫犹在耳畔,那时的他还小,不懂天下之苦是什么,如今的他,又怎么还能找些软弱的借口,继续躲在父皇呕心沥血给他建的安乐窝里?狸奴已经长大了,父皇为他挡了十几年的风雨,如今要换作他来为南梁的百姓,做那个撑伞的人了。
他与贺暄之间隔了太多的国仇家恨,哪里是一叶摇晃的小舟能渡的过去的呢。
冬去春来,芳草葱绒。
“殿下,殿下……”贺暄这才回过神来,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听见许昱行靠着椅背说道:“殿下最近怎么了,时常心不在焉的。”
萧琢也不知怎么了,已经许久没有来找过他,贺暄更是不知自己犯了什么毛病,这些日子没见到萧琢,做什么事都不得劲,想去见他,却又碍着面子拉不下脸来,便兀自这样僵持着。贺暄叹了口气,“没什么,有些乏罢了。”
“殿下。”许昱行皱着眉,略微犹豫了一下:“我同殿下从小的情谊,殿下莫要瞒着我了。”他顿了顿,试探地问道:“可是因为萧琢?”
贺暄一愣,他这人从未在情之一字上栽过跟头,向来都是人家上赶着对他讨巧卖乖伏小做低,他一贯两袖清风明月相照,不曾为什么人如此牵肠挂肚畏首畏尾。他之前没少因为这种事嘲笑许昱行,此时便有些羞于承认似的,别扭地自我拉扯了许久,才勉强点点头,不情不愿地含糊嗯了一声。
许昱行一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模样,他抿了口酒,带着点报复的意味,得逞似的说:“啧,我们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也有一日能动了凡心?真是奇也怪哉,这小皇帝当真是本事不小啊。”
“少贫嘴。”贺暄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过是……”
贺暄顿了顿,他转了转手中的铜尊,垂下眼道,“不过是从前尚未有过求不得的滋味,一时觉得有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