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歌缦舞凝丝竹,杯酒香浓忘尘忧。
萧琢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时不时夹几筷子延仙湖的盐渍鱼片,配着新酿的青梅酒,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曲舞毕,袅袅娜娜的歌舞伎正要退下,便听得场下一人说道:“听闻今日名冠上安京的清霜公子也来了,不如也来助兴一曲?”
萧琢心下一坠,偏头见清霜虽面色仍是安定如常,攥着酒壶的手却微微颤抖着,倒酒时洒落了几滴在桌上,被他不动声色地揩去了,抬眼沉声道:“清霜琴艺粗鄙,不堪一听。”
“哎,清霜公子过谦了,之前在南馆不也弹过么?如今太子殿下大驾,清霜公子不买我们的面子倒也罢了,太子殿下驾前还不肯赏脸么?”
那厮咄咄逼人,清霜绷紧的后背摇摇欲坠,嘴唇紧抿,此时他脆弱的就像是一只狂风骤雨里飘摇的纸鸢,用尽了气力想要飞起来,可是被那雨点打湿了脊背,沉重地下一瞬便狠狠跌进泥地里,沾上抹不掉的污浊。
座上的贺暄正漫不经心地小口饮着酒,这厅里的剑拔弩张浑然入不了他的眼,他只得空分出一丝心神,目光划过清霜苍白的脸,停在了萧琢身上。
第48章 朝露
萧琢紧张焦灼地盯着贺暄,朝他一个劲儿地摇头,想贺暄帮他一把,将清霜从泥潭里拽出来。他满怀希望地与贺暄的目光相接,亲眼看着贺暄冷淡地挪开眼,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软垫,漠不关心地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方才那一眼已是他额外的慷慨。
得了贺暄的默许,那人胆子更大了,连着催促清霜赶紧上台。萧琢心底凉了一片,他默默将筷子一放,正待开口,便听得付湛川懒洋洋的声音:“清霜是我请来的,来者是客,孙大人便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哦?原来是付公子的朋友,那倒是孙某失礼了。”
付湛川笑嘻嘻地拱了拱手,“好说好说。”
清霜松了口气,他手心早被他攥的渗出了血丝,后背也濡湿了一片。萧琢默默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喊人过来给他拿一件干净的外衫。
“多谢。”清霜垂着眼,声音很轻。
萧琢什么话都没说,只抬手给他倒了杯酒。
人世倥偬,处处苦厄,清醒的捱太难了。到底还有酒来救救尘世间挣扎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