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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 霜见廿四 1305 字 2022-10-20

贺暄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四周的青山齐齐地向他压了下来,逼仄严实地看不见一丝天光。

“殿下,殿下?”贺暄猛地回神,副将安青将手中茶杯递给他,道:“茶一会儿凉了。”

“唔。”贺暄怔怔地点头,直到热茶顺着喉咙一路燎原似的烧进了胃里,他的神智方才被滚烫的痛意给唤醒,贺暄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挥手道:“无事,你下去吧。”

“殿下若是有事叫我就好。”副将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贺暄,像是确认他不会突然发疯,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帐篷。

贺暄和衣躺在床上,将被子拉扯着盖过头顶,侧着身子面朝帐壁合上眼睛。明明是傍晚时分,他却觉得尤为困倦,甫一沾枕,睡意转眼间像潮水一般涌上来。

“父皇?”帐中昏暗,摇曳的烛火将贺蘅的脸照的晦暗不明。贺暄掀开被子起身欲行礼,抬头突然见贺蘅手里提着一把剑,剑身淌血,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从门帘处一路蜿蜒至他床边,汇成妖异而不详的河。

他心中一惊,听贺蘅哑着嗓子道:“丰州一败,你也脱不了干系。”

“父皇待如何?”

贺蘅诡异地提了提唇角,他眼下青黑,一双眼睛阴郁地盯着贺暄,像是毒蛇嘶嘶地吐着信,“斩。”

话音刚落,贺蘅陡然提起手中的剑,贺暄只觉脖颈处一凉,猛地睁开眼睛。

不过一场噩梦。

贺暄舒了口气,他抹了抹额头,微浮着一层冷汗,往下而成澎湃之势,顺着额头滑落至鬓角,打湿了枕巾。

也许潜意识里他一直觉得,他同父皇,会走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吧。贺暄闭上眼睛,从母后走的那一刻起,也许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母后,母后!贺暄倏尔睁眼,他突然想起他投笔从戎的三舅舅,也是因为战败被斩,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夜母后哭了好久。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贺暄怔怔地攥着被角,那么母后呢?母后的死,同父皇就完全没有关联吗?

先帝一朝时世家把控朝政,许家世代簪缨,仅嫡系一脉便出过两个状元,三位宰相,可谓位极人臣之势,煊赫光耀之庭。母后虽是许家庶女,然当年得了父皇青眼,亦是顺理成章地入主中宫,婚后二人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传为一时之佳话。只是谁也没想过母后会如此福薄,至今有人提起孝元皇后,依然会唏嘘一番,道:“可惜薨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