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萧琢跟着付湛川安排好的绑匪相处融洽,正聚众赌博,蹲在一个小桌边上玩骰子。宫中禁赌,萧琢从小被母后管的严,几乎从未踏足过市井赌坊青楼等不雅去处,是以一时颇为新奇,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侯爷要来玩么?”其中一个活泼些的唤作阿昌,回过头问道。萧琢下意识地摇摇头,见众人哄笑,便又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不太会这些。”
“没事,学学便会了!”阿昌将手中的筹码塞进萧琢手里,用手肘推着他,萧琢拗他不过,好奇与自责纷至沓来,扰的他进退两难地卡在中间,拿不定主意。
“好了好了,把东西都收拾了。”这些人的领头是个高个子的壮汉,他们都叫他李哥,说话颇有分量。见李哥一进来,众人便作鸟兽散,阿昌留下来收拾牌码,问道:“李哥,有消息了?”
“嗯,殿下那边出发了。”
“哦。”阿昌点点头,有些可惜地看着手中的筹码,对萧琢道:“看来这回是没机会了,侯爷要是想学,让付大人找我就好。”
“得了,这腌臜玩意,侯爷清清白白的人物,没得惹了脏。”李哥瞪了他一眼,他手里拿着一撮麻绳,好言好语道:“委屈侯爷了。”
“没事。”
贺暄本抱着十二万火急的心情,特意借了好几匹快马,预备着跑死了算数,哪知半路上接到了付湛川那厮的信,顿时是又好笑又好气。
“家里那位小美人想殿下想得紧,我本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我佛慈悲,累死累活替殿下牵了红线,殿下回来得记我一功。”
“胡闹。”贺暄将信撕了,揉着眉心骂道。
这头阿昌进了房间,火急火燎地嚷道:“殿下来了,殿下来了!”房里众人顿时精神一振,听得门口一阵杂沓的马蹄声,李哥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起来倒是颇为享受地过了一番戏瘾,手中握一把明晃晃的弯刀,在眼前比划来比划去。
贺暄骑着白马,身披鎏金明光甲,他的眉目像是用最好的关东辽毫饱蘸了最浓的稠墨一笔一划勾勒出的一副让人魂牵梦萦的将军画。他逆着光破门而入,像是从天而降的,解救世人于水火的大英雄。
“狸奴?”
萧琢半真半假地红了眼眶,眼里蓄起了一汪不知深浅的湖,他所深埋在心底的思念都化成了一尾尾游鱼,长长的尾巴拖曳着溅起纷飞的水花。
贺暄伸手抹去萧琢眼角将落未落的一滴泪,他指腹上的薄茧像是触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被灼伤似的瑟缩了一下,贺暄眼神一暗,垂头将黏着萧琢微红的眼尾上的视线撕开,一路上准备好责怪的话在见到萧琢的这一瞬倏尔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