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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 霜见廿四 1079 字 2022-10-20

“嗯。”贺暄挪开眼,他稍稍缓匀了呼吸,没忍住捏了捏萧琢的后颈,“早些回来。”

“多谢殿下!”

贺暄手下一空,他微微蹙眉,空气中淡淡的杜衡香尚在鼻尖萦绕,慢慢消散在带着潮气的冬日。

“来者何人?宫殿重地,闲人不得擅闯。”宫门口一左一右立着两个侍卫,右边那位眼下有些淤青,不知昨晚去做何营生,懒散地抱着剑靠在墙上,呵斥道。

“朕……真不能进去?”萧琢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宫墙,一时有些恍惚,忙改口道。见面前二人似有不耐,正想从袖中取些银两,便见贺暄从马车上下来,朝两人晃了晃令牌。

“不知大人大驾,大人恕罪。”两人虽未见过贺暄,却也知那是太子府的令牌,如今太子殿下权知清陵,便是太子府的门房,那也是顶大的官,轻易得罪不起。

“走吧。”贺暄看也没看那二人,只自然地牵起萧琢袖里的手,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萧琢手心沁着细细的汗,有意无意地将两人掌心黏得更紧,凭空生出纠缠的红线。

萧琢乖乖地小步跟着他,直到拐过一个弯来到金水池边,贺暄才放开他,说道:“如今宫内的珠宝玉器都被搬到外边的库房里,宫里没什么值钱物件,是以守卫的很松,只外头有两个侍卫做做样子,里头一向是没什么人的,你……”

贺暄顿了顿,“一刻钟,我在这里等你。”

“嗯。”萧琢点头,他其实并未仔细听贺暄在讲些什么,他怎么能听得进去呢?这里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故国,是他午夜梦回泪流满面的禁宫,是他……是他的家啊。

他站在前尘往事的门口,那头是凤箫吹断水云间,这头是广陵台殿已荒凉,他生生地站成了一缕旧国的幽魂,进不去又不肯走。

金水池边的白玉阶,雨天的时候走过,穿着绿罗裙的宫娥为他擎着伞,他怀里抱着书卷,急匆匆地跑着去上早课。

文德殿后头的青石路,晴日的时候走过,他同常甫润时常一边编排老夫子的闲话,一边避进一旁屋檐落下的阴影里躲炽热的日头。

未央宫前头的鸾凤雕像边,下雪的时候走过,他怀里笼着镶金银珠手炉,梅花簌簌和着细雪落了满头,拂了一身又一身。

不知不觉间,他已行至未央宫门口,往日晨昏必经的玉阶旁已生出荒草,杂乱无章的一簇一簇,将伫立的鸾凤雕像挤得缩在一角,空留振翅欲飞的流羽。

萧琢停在宫门外,门口落了锁,结了细密的蛛网,像是一道生人勿近的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