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丫鬟都吃干饭的?你手还没好呢。”贺暄放下笔,伸手将托盘接过,蹙眉道,“还疼么?”
“哪那么严重。”萧琢朝他甩了甩手腕,笑道,“早就好了。”
“那也再养会。”贺暄揭开盖子,抿了一口鸡汤,这新进府的厨子出身岭南,煲汤着实一绝,汤汁浓郁醇厚,香而不腻,纵然加了许多养胃的药材,也品不出半分苦意来。
“来。”贺暄舀了一勺,“张口。”
萧琢的脸霎时便成了煮沸的红汤,强自掩饰着羞赧,探头将那勺汤咽了下去。
“我……我先回房洗漱了,你也别看太晚。”萧琢轻咳了一声,避开贺暄笑盈盈的目光,脚下打绊地走了。
“啧,脸皮还这般薄。”贺暄垂眸轻笑,将袖中萧幼慈给他的纸团展开。
于是那丝笑意凝固在嘴角,被从未关严实的窗户缝中漏出的风吹散了。
纸条上只有短短的八个字。
“柳氏下毒,陛下亦知。”
贺暄定定地看着墨迹半晌,很轻地嗤笑一声,抿唇将纸条折起,放在火烛上烧了。烧焦的黑灰被冷风吹起,有几缕落在贺暄手边的宣纸上,正巧将上面的贺旸两字遮住。
这些年贺暄一直私底下在查母后当年突然病逝的隐情,最后的线索断在了冷宫的一个太妃身上。其实零零散散的证据已经能将真相拼凑的七七八八,让萧幼慈去查,也不过是还残留着连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妄想罢了。如今这最后一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贺暄第一反应竟不是愤怒,只是觉得好笑。
自己的母后倾慕了一辈子的人,自己小时候仰望了那么久的人,到头来竟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也是,像贺蘅这样的人,何曾真心喜欢过谁?天家从未有过父子,他从母亲薨的那一天起,就不该再有这般妄想的。
他怎么会,他怎么会……
贺暄深吸一口气,倦怠地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