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竟真从袖子里掏出金色的御旨来,贺暄同蓝守一对视一眼,心中升腾起一种难言的荒谬,只得跪下接旨。
圣旨所言不过是命肖文安为监军,遇事不决当遵其请云云,贺暄只觉耳畔嗡鸣声不绝,眼中充血而赤红,双拳于身侧紧握,牙关紧咬,几同困兽一般。蓝守一见得他这般模样,只伸手覆于其上,低声安慰道:“殿下,皇命难违,再者仇嘉木已追了许久,也难召回了,且振奋精神……”
“孤无事。”贺暄朝他微微颔首,声色平稳,只眸中似有血雾弥漫,像是地狱召遣的恶鬼,“白骁定有后手,我们还需派人前去回援。”
“嗯,白骁佯败引我们前去,那方向……”蓝守一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低头看道:“再过去是一条窄道,若是我,定会预先在此设伏……”
话音刚落,贺暄同蓝守一齐齐说道:“不好!”两人还未迈开一步,远处已是疾跑来一人,那人满面血污,身上的衣服已是被刀剑划的破破烂烂,还未行到面前便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喊道:“将军!叛军有埋伏!”
贺暄心下一沉,果然。
白骁佯装不敌,引了晋军追袭,至十里地外的虎樊山,地势狭长,仅容两人通过,追过去的晋军只得摆出一字长蛇阵,哪知两岸山崖上早埋伏了叛军,等晋军进入一半后,巨石滚落,万箭齐发,晋军又因地形首尾不得相顾,死伤惨重,侥幸逃回来的仅余二十余人。
此役可谓大败,晋军一时元气大伤,拔营退后百余里。
傍晚,将士们围坐于篝火旁,正抛着地瓜烘烤,脸上俱是疲惫之色。贺暄沉默地倚着大帐,远远地看着影影绰绰的火光,像是畏光的鬼怪,唯唯不敢上前。
“殿下。”蓝守一如同一夜凋敝的昙花,皱纹倏尔爬上了那张曾经却突厥七百里的威武的脸,两鬓泛着霜白,身子也微微佝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