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琢停在宫门外,门口落了锁,结了细密的蛛网,像是一道生人勿近的敕令。
萧琢往前走了一步,倏尔惊起了两只雀鸟,从宫殿檐下飞起,在空中绕了一圈,停在了横眉冷目的脊兽的背上。
那边的墙根上还留着母后给萧琢量身高的刻痕,他还记得那日母后就站在他这个位置,抚着他的头,言笑晏晏:“以后每年比着狸奴的个儿在这儿划一道,让母后看看什么时候能跟旁边的木芙蓉一般高呢?”
萧琢怅然地伸手,那几道刻痕深深浅浅,粗粝地磨着指腹。一旁的木芙蓉早就已经长到五尺多高了,疏落的树枝在晴空下显出寥落之意,平添些许空寂。
一径往里走,是通往上苑的小路。他记得当年从伏黛山踏青回来正是月圆夜,他骑着父皇为他选的白马,一路平铺着泠泠的月光,被横斜的树影割成一个一个细碎的方块,马蹄在上头踏过,不知溅起的是水还是天上掉下的星辉。
“狸奴。”
萧琢一怔,回忆中的待踏马蹄清夜月一瞬褪去的干净,眼前只有落于残败小路上的晚照一如从前。
“狸奴。”
来人又唤了一声,尾音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是生涩的温柔。
萧琢回头,贺暄一身织金玄色长衫,腰间用一根细细的玉带束着,眉眼微微蹙起,像是烟雨笼山。
他朝萧琢伸出手,夕阳将余晖倾倒进他眼里,令萧琢恍惚间有些意乱神迷。
“过来。”贺暄急急地喊了一声,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件搭在桌沿边的瓷器,一不留神就碰碎了,摔得四分五裂。
日头又沉了一些,旁边的屋檐被上头坐镇的脊兽压得越来越低,最前头的仙人座下的凤凰张口将一侧的日影吞的一干二净,霎时晨昏被割成了两半,萧琢的左边是隐没在暗处的上苑,右边是立于斜阳下的贺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