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暄蹙眉,瞥了眼前这吹胡子瞪眼的老头一眼,声色冷淡:“昔年贞观大旱,太宗食数枚蝗虫,以令无害百姓,自是蝗不复成灾,若果同陆大人所言,太宗岂非有伤天和,又怎为圣君?”
“这……”陆知年垂首,若有所思地捋了捋引以为傲的美髯,正待开口,见贺暄不耐地朝座下另一年轻些的官吏抬了抬下巴,点名道:“常平司何解?”
被点到的青年为清陵提点常平司,管本地农事,听得贺暄问他,当即挺直了腰板,凛然道:“臣以为殿下所言甚是,昔昭宁年间蝗,帝不除,草木皆尽,至人相食,不可不引以为鉴。且臣闻滇南大理国便有以炸蝗虫为佐餐之习,可见蝗虫大可食之无害,饱腹而去虫,岂非两全之佳策焉?”
“可是……”陆知年张了张嘴,一时语塞,刚寻摸出了点反驳的话头,便被座上的贺暄打断,“就按孤说的去办,孤乏了,你们退下吧。”
说着贺暄兀自起身离开,留下殿上几人面面相觑,那年轻些的常平司率先回过味来,笑眯眯地一拱手,口上说道,“下官还有杂事,便先回府了,各位大人请便。”
“殿下。”外头下起了细雨,雨水淌过廊庑重檐,点滴落在阶上,像缀了一道晶帘。
贺暄回头,见是方才卖乖的常平司,那青年朝他恭敬行了一礼,贺暄淡淡嗯了一声,听得他道,“殿下,下官从前写了几篇关于去蝗之策论,一直未得赏识,今日闻得殿下亦从此道,不知可否拨冗一观?”
贺暄这才多看了常平司两眼,问道,“你叫俞修杰?”
青年一脸受宠若惊,笑道,“殿下竟还记得下官名字,实属下官之幸。”
“你亦赞成以火焚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