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一直觉得,宋瑾脸上带着一些薄红的时候,有种超出常规的魅惑。明明一个最是清正的少年郎,却总是容易羞涩,而且羞涩了他又还是撑着不说。傅景很难讲清楚自己究竟是怀了什么样的心思。像是想要逗弄,又像是冷眼旁观,但见了宋瑾害羞窘迫的样子,又有些忍不住的心软。
此时此刻,也是一样的状况。傅景盯着宋瑾看了一会儿,看的他耳根都有些发热,才开口,“宋哥哥是想要问我,为什么不去救更多的人么?”
宋瑾听她这样直白,倒是有些如释重负。同傅景这样直接了当地讲话要舒服很多,他道,“这几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
他考虑了一下措辞,“小景,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好吧,虽然并不了解细情,却也没有一上来就同那些无聊之人一般问她怎么不去救更多的人,傅景也不觉得气恼,难得的还有点认真。
“宋哥哥,我早就同你讲过,天疫不同于其他疫病。死者死,生者生。我每天只是救治了那些能生的人,而另外的人,任何人也没有干预的办法。”
宋瑾没有说话。
傅景隔着面巾摸了摸鼻子。她虽然讲出这话,有十足的底气,可宋瑾毕竟是不同的。从前的交谈里就能看出来,虽然大楚世代信奉祭司,但宋瑾心里,对命运之说,并不十分信任。
少年人总归是多些志气。更何况,不曾经历过那么多的坎坷,没有过那么多的伤痛。所谓不经至苦,不问神佛。所以,倒是不难理解。
宋瑾停下脚步,微微弯下身子,与她平视,“小景,你怎么知道,你每天救下的,就已经是全部的该救的人了。”
傅景从腰间拿出自己的小锦囊,从里面捻出三枚光滑精致的特制铜钱。
宋瑾看着她。
傅景手指翻动,指尖点过铜钱边缘,铜钱在她手中翻动起来,跃动旋转,滴溜溜打着旋落在地上,高高低低排成一排,像是有些规律,又像是毫无章法。
傅景蹲下身子,将铜钱捡起来,重新装进自己的小锦囊里。轻轻开口道,“明日二十有五。”
宋瑾沉默。
他明白,个人的信仰是很难改变的。可是眼前流逝的,不是钱财,不是物件,是人命。他不能强迫他人改变,却也没有办法眼看着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流逝而无动于衷。
“小景,没有人是应当受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