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生病的第十天, 他开始呕血了。
原本玉树临风的少年躺在床上,在短短十天里消瘦得不成样子。两侧的脸颊微微凹陷下去,倒是显得一双眼睛更加有神。
时间拖得太长, 谢予安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可是黄河水患刚刚算是停息,在淮洲府里查出来前府尹贪污腐败的证据又牵连到上面的贵人, 谢予安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谢予安特意出城来看过宋瑾, 到最后却只是一声叹息,摸了摸宋瑾的额头,没能说出什么来。
自己选择的路,风雨不论, 唯有坚持。
宋瑾早在染病的第一天便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所以至少在面上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的无措惊慌,只是在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无法入眠。
他再懂事、再坚定, 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人。生死在前,总归是怕的。
整个营地的人都很担心宋瑾,每个大夫在给病人诊病的时候, 都会问上一嘴宋瑾的病情, 祝老同他手下的大夫也都会经常来看看宋瑾状况。
不过改变最大的,还是傅景。
即便是刚刚来到淮州,便知道这里可能是天疫,傅景整个人也是让人觉得轻松的,笑嘻嘻的。偶尔同祝老手下的大夫拌拌嘴,气一气傅延泽, 再逗一逗宋瑾,不管别人是不是开心,傅景自己看起来总归是开开心心的,即使面对病重的病人也能笑眯眯地告诉他们,肯定能把他们治好。
可是自从宋瑾病的越来越重,傅景脸上的表情便越来越少了,到了这几天,傅景在外面的表情几乎是木然的,她似乎把所有的表情都留给了宋瑾,只有在晚上来给宋瑾施针地时候,才会像从前一样俏皮,同他讲这讲那,像是一个活泼的小蜜蜂。
傅延泽也察觉到了这一切,他老早就觉得傅景似乎不太对。可是小姑娘一向看起来没什么在意的,可实际上是个油盐不进的小家伙,只要她决定好的便很难再改变。这件事情由宋瑾而起,宋瑾卧病在床,他也根本不好说什么,只能希望宋瑾快点好起来,或许傅景便能恢复常态。
自从傅景他们来到这里,很注重病人与其他没得病的人之间的隔离,所以后来感染的人并没有那么多。这几天新发病的人已经不是很多,其他几个大夫应付的过来,傅景便抽出了时间,放更多精力在宋瑾这里。
下午,傅景给自己从前的病人们做完了复诊,便收拾了东西到宋瑾这里来。
她进来的时候,傅景正靠在床头,听着身边的士兵给他讲这几天营地里的情况。他最近体虚乏力,可能是坐的有些久了,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带着那么一些苍白。
傅景眯了眯眼睛,“宋哥哥,你之前答应了小景会好好休息的吧。”
宋瑾轻轻咳了咳,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他向来重信,答应别人的事情尽了全力也要做到。只是傅景这个,实在是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