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娘请留步。”语气微顿,轻声道,“皇宫离伯府距离甚远,你乘轿而去,少不得要一个半时辰,这一来回,耽误不少时间,届时会赶上宫门关闭……这辆马车,是为你准备的,还请姑娘上车,小禄子会送你去往康乐伯府。”
阮烟脚步一滞,他还是这般体贴善解人意,偏偏叫人无法拒绝,连积压在心中的怨怪,也发泄不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回过身来,“那么,就谢过大人了。”没有多看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踏上了马车。
康乐伯老蚌生珠的消息,连不问宫外事已久的太后也听闻了。
中秋节那天,皇家饭桌上,太后想抱孙子的心亦按捺不住了,也不顾周子言在场,直接对周明恪道:“皇上,您该添子嗣了。”
周明恪舀了一勺圆浮子,垂着眼帘,漫不经心道:“这事,朕不着急。”
“您不急,哀家急,满朝文武亦急呢。”太后苦口婆心,“历代皇帝,在您这个年岁,孩子都好些个了,都到了能背书吟诗的年纪。您倒好,子嗣不见一个,连婚事都还没有定下。再这样下去,百年后哀家亦无颜面对列祖……”
周子言假装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埋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吃相十分秀气。
看周明恪不应答,太后一鼓作气,说:“您看四年前收进后宫的女孩们,现今已渐渐养大,此时不选用为后妃,更待何时呢?哀家前阵子见了那几个女孩,个个长得标致秀雅,知书达理,多才多艺,十分可人……”
周明恪不禁想起烛灯下那抹娇柔窈窕的身影,眉轻折,冷静道:“太小了。”
太后像是听到什么惊奇之事,讶然地挑起了眉,“这……不算小了。皇上可能不知,哀家十三岁入宫,当即便承了皇恩雨露,十四岁那年便怀了龙嗣……”虽然最终没能生下来,但她十四岁便怀上孩子了,不可谓不早。“先帝在十五岁时,已是两个公主的父皇了。”
提到先帝,和那两个公主,桌上的气氛陡然一变。太后这时惊觉失言,暗暗后悔,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周明恪面无表情,食了两颗浮圆子,便起身离席。
周明恪走后,整个西宫的人长松口气,身体松懈下来。太后靠着座椅,望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周子言,摇头轻叹。
还好这孩子是个胆小的,但凡有点心眼的,定是巴不得皇兄不娶妻,无子嗣,如此一来,日后便可顺理成章继承兄长的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