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流苏微微震颤,宁瑞臣绕开围屏,登上高处,一片奇异假石上,尽是隔水照射来的烂灼流辉。
片刻的走神,他已经双掌合起,心中念道:新岁但愿……
祷愿想了一半,石台下忽然传来一声高呼:“宁指挥!”
那声音,骤然划破的裂帛一般,尖利刺耳,来的人张皇着,不顾劝阻往假山上攀。
宁冀陡地站起身,走出重重花鸟围屏,那人穿着破烂的官袍,像是被人撕打了一番,胸口一片烂糟糟的武官补,是兵部的人。
“坏了、坏了!”他不顾还有旁人在场,一把鼻涕一把泪,颤颤然,“浙江那些被扣押的商人的家眷,找了私兵,把尚书给打死了!”
年初一,天还没亮,外面陆陆续续就有脚步声。
元君玉一手披衣,一手掐着柳骄的耳朵,并不用力,柳骄便呲牙咧嘴叫开了。
“师父!师父!”柳骄那颗朱砂痣一跳一跳的,嘟起嘴求饶。
元君玉把他耳朵尖往上提了提:“大清早撒什么风。”
柳骄煞有介事地拱起手:“拜年哪!有钱拿的好事儿!”
元君玉松手,拿眼一瞥,没说话。
柳骄一下明白了,袍子掀开,扑通跪在地上,给师父磕了个头:“师父新年吉祥!”脆生生的嗓子,唱曲儿似的一转,跟着那双漂亮眼睛就盯上来,讨好地弯着。
“拿着吧。”施施然落下一封红纸,柳骄也不客气,拆开瞧一眼,几张令人咋舌的银钞。
“师父最疼我!”柳骄跃起来,他肚里还有鬼主意,踱到门前,“今天还有客到。”
元君玉淡淡“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