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拂袖要走。
寻事的是个挑担的货郎,肩上搭一条寻常的破旧褡裢,见他要走,老朋友一般把臂相携,连声道:“公子,莫慌走啊!看看,都是好货!”
正巧一辆马车驶来,赶车的大声呵斥:“让让开!”
顿时,人群宛如嵌进一把利刃,哗一下从中破开,一面明亮着拥挤着,另一面寥寥几个人掩在黑暗里。
“是你。”元君玉紧紧抓着那几支倒楣的风车,堪堪稳住身形,借着一点光亮,瞧仔细了那人的脸,竟不惊讶。
常喜的家奴,因为擅长酿梅酒,名字被随意改做了“梅子”。
“暌违已久,”常梅子把褡裢夹至肘下,“玉郎君竟还记得小人。”
元君玉微微不悦,却并不显露,冷着一张面:“何事?”
常梅子天生一副讨人嫌的嘴脸,眉眼蔫蔫地耷拉着,简直能听见那一肚子坏水哐啷摇的动静。
“哎,这么久不见,总得热络热络。”
“是督公许你到此来与我费口舌的?”元君玉稍稍侧身,避让行人时,佯装压价,伸手抓住了常梅子的褡裢,“太贵了,这样,少两个钱,我挑你三样。”
常梅子恐怕也是戏瘾大发,当下竖起眉,寸金不让:“这不行,这、这是赔本的买卖!”
等人潮过去,常梅子又是一张死了亲爹的脸:“这么不近人情呢,不像你啊。还是……咱们玉郎君真的像那风言风语里说的,攀上高枝儿了?”
这么轻佻的话,听得元君玉的神情冷下来。
不得不说,元君玉的怒容真有几分刺骨的冷冽,可常梅子才不惧他,拍了拍元君玉的胸口,塞进去一封什么东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我来嘛,就是为了这个——京察就在眼皮子底下了,督公的意思,是过了这阵风头,再把玉郎君请回去。”
他说得这般客气,好像元君玉是他守备太监家里的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