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有种重见天日的欢喜,张神秀瞠目结舌:“为何忽然审他?”心中又是百转千回,原来元君玉叫他带柳骄南下避祸,是早听到风声了?
谢晏抓起张神秀的手,拿扇子尖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
“通……”张神秀一张脸立刻青了。
谢晏轻轻哼一声,仰在轿后板上。
“他?!”张神秀吃惊,脸色由青转白,“怎么可能!微卿,你又……!不要越陷越深了!”
“谁让他查我!这个节骨眼,不是他,就是我了!容得我权衡吗?”谢晏挑着眉毛,讥讽地看着他:“别总要我提醒,事到如今,可再无退路了。”
“常喜不知道此事?”张神秀说的不止是与倭寇做生意,还有这次用心险恶的陷害。
“他?”谢晏冷笑一声,“一个阉人,怎么和我斗法?借他之手,就连北京来的崔竹都称病在家了,现如今——”他忽然止住话,可那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张神秀沉默良久,可能是害怕,又或者是不敢置信:“算了吧。”
谢晏登时不满了,自从来了南京,很少有人忤逆他,但到底他还念一点旧情,才耐下性子:“术舟,我们这么多年交情,我知你是最仁善的,在学塾里为同窗着想,在商路上为商会着想,在南京……为一个戏子着想,可你怎么从不为自己想想?”
张神秀看着谢晏疯魔的样子,只觉得心冷:“想这些,毕竟伤天害理。”
谢晏挑眉,翘起一边嘴角,那笑容里分明是讽刺他,脏水蹚都蹚了,这会儿假做什么清高呢?
“我不伤天害理,咱们都要掉脑袋。”
“我……”
“好啦,术舟,”谢晏拍拍他的肩膀,“今夜过后,就是天下谁人不识君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往后,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性命攸关的时候了,张神秀呆呆地听轿外金陵城里热闹的人间烟火,想到自己那些搏命挣来的琳琅金玉,忽的浑身一颤,想到什么可怖的事,急忙紧闭双眼,耳边似乎有万剑穿过的锐利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