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给他点了几支蜡烛,摆在桌上:“这会儿常太监拜完了佛,不在庙里了,往寺后面的戏台过去了,听人说,常太监在那里,弄了个园子。”
去那里干什么,自然不必说,“造孽……”宁瑞臣闭上眼,在心里念一声佛号。
宝儿进出给他端水,因为宦官走了,所以没那么顾忌,大着胆子嚼舌头:“可不是,今天我还听庙里的沙弥讲了,常太监想在庙里供个碑——二爷你说,难道他倒有什么功绩可写的?”
这简直是胡闹,可宁瑞臣毕竟管不到这上头去,那头宝儿端来了水,摇晃着脚,犹自喋喋不休地:“我还听人说,今天……”宝儿的话陡然一滞,调子跟着变了:“谢……爷!”
太监都走了,谢晏竟然没走?
宁瑞臣说不上怎么的,冥冥的有种奇怪的预感,不太想搭理谢晏,但没办法,以后在南京多少是要往来的,当面给人难堪毕竟不好,于是站起来,隔着僧寮里灰扑扑的一道帘子:“微卿兄是来寻我的?”
那头的谢晏像是哑了喉咙,半天没说话。这个空档里,宝儿抖索着进来,已然吓得屁滚尿流,哭丧着圆脸蛋,对着宁瑞臣挤眉弄眼地求饶,生怕自己方才那些话给谢晏听了去。
“微卿兄?”宁瑞臣不得已,掀开门帘子,隔着两道门槛的距离,和谢晏对视了。
谢晏扶着门框,怕是从应酬里逃出来的,喝了一点酒,在庙里胡乱溜达。
宁瑞臣没有动弹,任由谢晏这么居高望着他。
“瑞儿,我们说说话,行不行?”
宁瑞臣吸一口气,不想答应,正欲拒绝的时候,谢晏又说了:“我晓得,你是怪我的,从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