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的队伍里轰然笑起来。
那领头的道:“哟,原来也是个阉人,怪不得呢。”他把戒指握在手心掂了掂,对后面的几个人一挥手:“给他见见!”
那人爬起来,抖抖索索的,向来处招呼一声,那边大树后面又出来一个盘发的农妇,手里面的是菜肴和碗筷,两个人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往囚车那里去。
一见闭着眼的常喜,那男人就跪下来了,连带着他妻子一块跪在地上:“督公!督公!”
那人一边抹泪一边喊:“督公,小的来送送你!”
常喜把眼挣开,五官有些扭曲:“你!叫你看庄种地……你干嘛来了!”
常梅子跪着磕了两三个响头,擦着泪:“如今给别的人做工,听说督公要经过这儿,一早就来等了。”他转过头,叫他妻子:“拿来,斟酒。”
那女人乖乖的,把粗瓷酒杯捧过去。
常喜喝了,常梅子又给饼皮子里卷些肉片:“没有大肉,督公将就吃。这时节买不起梅子了,在酒庄打了些……”
从前那样煊赫,整个江南没有不来攀附的,如今却只有一个打发走的狗腿子真心来送他,常喜面色复杂,一口一口把饼吃了,提起一口气,命令:“酒拿来。”
常梅子忙不迭送过去,耳边隐隐听见官差的讥笑。
“瞧瞧……太监就是太监……”
“……得了,人家也怪忠心的。”
他的女人白了脸,常梅子充耳不闻,掏出一张手巾,给常喜擦了嘴:“督公,你这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