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航听见了窗外的雨声和间或的轰隆雷声,雨还没停。陈天航不知道这会儿是凌晨的几点钟,只看见乌云如盖中的一点月光,透过陈晨房间的窗帘缝儿洒了进来。
“怎么了?”陈天航揉了揉眼睛。问完他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哥,我刚才梦见我哥……我梦见他……他被……”陈晨抱住了陈天航,或者说是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的脑袋埋在了陈天航的手臂间。
陈晨没有说下去他究竟梦见了什么,这太沉重了。
“那只是梦……”陈天航拍了拍陈晨的肩,想了想,说,“其实我刚才也梦见你哥了……”
“哥,你也梦见我哥了?你梦见他什么了?”陈晨问,他的脑袋还在窝在陈天航的肩膀上,声音很低。
“对,”陈天航说,“我梦见他从教学楼上了连廊……”
陈晨没有说话,陈天航继续自顾自地说:“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你哥坠楼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陈天航还在组织语句,他想他要好好捋一捋刚才那些梦里的、现实的,所有杂乱无章的想法……
“谁知道呢,也许只是我的梦吧……”陈天航放弃了,他还是觉得他的脑袋现在混混沌沌的,接着说,“如果我的梦没错,那有很多事我们就要重头再捋一遍了——比如彻查那天晚上办公楼里的监控;查那天吴鹏的行踪;查你哥坠楼的真正地点究竟在哪儿;查为了藏住一个吴鹏究竟有多少人在撒谎……”
“我们要重新上诉,不是侵犯人权!而是要重新调查整个案件!”陈天航一字一顿地说,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很大,几乎是一种慷慨陈词的感觉。
令他觉得奇怪的是,陈晨还是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一点儿声音,没有给出一点儿反应。他还是搂着陈天航的手臂,把头埋在陈天航的手臂里。
“小陈,小陈你在听?我说咱得……”还没说完,陈天航发现自己彻底清醒了——此刻他正躺在陈晨屋里的床上,窗帘拉开了,刺眼的日光朗照在小屋里。屋里没有陈晨,只有陈天航自己一个,他正大大咧咧地躺在陈晨的床上,一个人占据了一张床,躺成了一个“大”字,被子被掀到了一边儿。
“我的天……”陈天航揉了揉眼睛。他一个仰卧起坐坐了起来,从窗户里朝外看了看陈晨他们的这个小区——冬天里难得的日光清明,没有雨,没有风,没有雪……几个老人坐在楼下的小凳上唠着嗑;几个老人好像刚去早市买了菜悠悠闲闲地走了回来;老李正躺在他商店门口的竹藤躺椅上晒着太阳……
陈天航哑然失笑——这屋里并没有一个抱着他手臂哭泣的陈晨。
陈天航想起来昨天的大半夜,他俩看完了姚远u盘里的东西。陈晨说还要去照顾妈妈,快天亮那会儿他就离开了。熬了个大夜,陈晨走了之后,陈天航感觉自己虽然还是挺清醒的,他还在想着姚远的事,但一晚上没睡他还是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