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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母撇嘴,心道阮大伯这人不懂心疼闺女,那程二不当家,晴娘次次见她都要抱怨婆婆刻薄小气,说是商户人家,饭菜却连荤腥都少见。她打算趁此机会,将大女儿也接回来享几日福,总好过受人磋磨。

她又想起另一桩心事:“他三叔留下的这百十亩好水田,云娘得陪送多少过去?她一个女孩家,总不好带太多去别家吧?”

阮大伯闷哼一声:“不给她能怎么办?今儿族长还说起这事,江家下聘的礼金想必不会少,让我们灵醒些,莫要失了阮家人的面子。”

大伯母听得这叫一个堵心,合着不是族长家的田,轻飘飘说得这么简单。从来乡下人嫁女儿,能陪嫁十亩田都算殷实人家了!她的晴娘是高嫁,也不过十二抬嫁妆箱子,云娘难道还要越过姐姐不成?

她越想越觉得心疼,好像云娘这不是出嫁,而是从她心尖上剜肉一般:“要我说,当年如果不是江家那小姑娘坏事,咱把孝贤过继给老三,就再合适不过了。嫡子继承家业,任谁都说不出个不是!”

阮大伯阴恻恻笑了笑:“你若有本事,想必再把云娘哄住也不是难事。她若点头,孝贤如今过继过去,还不是一样道理?”

说完这话,他便不再理会老婆,只咂摸着残余那点酒意,自觉关上耳朵朝西厢房走去。

留下一个阮伯母,眸中神色变了又变,兀自立在原地,迟迟未能回神。

第7章 民国落魄大小姐x留洋小姑

“要接我回南溪去?”阮霁云刚进家门,便看见大厅里的江父,以及显然是精心收拾过的大伯母一行人,后者正冲她灿烂地笑着。

这天大清早,大伯母就带着阮霁晴拜访了江父。为能顺利成行,大伯母提前一日动身,先去城西阮霁晴的婆家歇了一晚,打听到周三早上阮霁云都会跟那洋老师出门写生,这才趁着她走后登门。

她今次有目标,故而行事也难得大方一回,从乡下带来一筐螃蟹和鲜藕作为礼物,口中的话也说得极尽热络。

“云娘在您家养得这样好,谁提起来不赞叹江老爷您一句宅心仁厚!”大伯母边说边用衣角擦眼睛,“只是我们虽然小门小户,出嫁这回事断不想委屈姑娘,江老爷您既然提起婚事,那我这做长辈的就厚颜提了。”

江父原本也是只打算知会阮家一声,江致宇学校那边耽搁不起,已经坐船往法兰西去了,云娘如今也还在上高中,他的意思是两家把庚帖过了,婚礼待江致宇回来时再补办。

但大伯母哪肯等这夜长梦多的情况,闻言立即说:“倒也不必那么麻烦,我们这回就是想把云娘接回去,她出了孝还未曾祭拜过我那三叔,正好把这件事告祭一番。咱们两家素来亲近,等过完礼,我再把人给您好好地送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