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拉着阮霁云坐在族长家中,族长不敢怠慢,亲自令老妻泡了好茶,等人收拾妥帖,才悬着胆子近前:“这件事怪我没分辨清楚,就让阮大这没心肝的糊弄了,以为他真是与云娘你商议过,这才”
阮霁云微一摇头:“我知道叔爷爷您处事最公正不过,若不是我大伯有心骗您,您绝不会任我被蒙骗的。”
族长心说:可不是嘛,都怪那阮大太狡猾,口口声声说阮霁云一个姑娘家,绝对不敢有什么意见,只管办事再坐等收田契便是。结果,这哪是什么柔弱姑娘家?小子都没她剽悍啊!
他再次擦了擦头顶的冷汗,道:“如今过继这事,云娘你如何打算的?”
阮霁云柔声说:“阮孝贤这样想一兼祧两房的打算,我肯定是不能答应的。我父亲在世时,赚的银钱几乎都是放在公中,这么些年,我家女孩儿却竟然连读书都不曾。叔爷爷您觉得,这莫非是兴家之道?”
“我虽然愚钝,侥幸得江家照顾,也勉强学了些知识。连我这样的小女子都明白,一个家族若要兴旺,关键还是对下一代的培养。如今他们把孝贤养成这样,又打着这儿子还归他们的主意,我即便再有心,也难再管束,到时候这家业,恐怕还是要败在他手里”
族长听得频频点头,阮大的心思他并非不知道,只怪自己贪心,光惦记着自家三小子也要成亲了,多出十亩田的出息,聘礼也能体面些。如今听阮霁云分说,自己可是吃亏了。
江培风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忽然笑道:“你们现在发愁的,无非是阮家弟弟不堪大用,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若是别人,族长也就制止了,但想到江培风背后的江家,他到底还是说:“江小姐也不是外人,只管说吧。”
江培风便道:“阮姐姐是女子,你们担心她将来嫁人,家业就随着她落入我们江家,但此时阮家弟弟又不合适过继,那不如索性由阮姐姐拿出钱来,培养一位继承人?”
她指点道:“一百二十亩水田,每年产出大约是五百大洋,阮姐姐若将这五百一分为二,一半交由族长打理族学,供族中有天分的子弟启蒙读书,倘若将来有好的,再从中选一个便是。如今世道,正是风起云涌时刻,就算过继不成,族里出一位人才,何愁不能崛起?”
这番话无疑是另辟蹊径,替所有人打开一道新思路。阮族长是怕三房钱财流失到外人手中,而云娘不贪财,只是不愿意让大伯父一家侵吞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倒真不如像江培风所说,舍出来办学。
阮霁云觉得十分合适,点头道:“叔爷爷您看这样如何?您德高望重,这笔钱交给您,我再放心不过。”
原本的十亩田收益,一下子翻了好几倍,就算是拿出来重整族学,但这么多族人的子弟念书,束脩、吃喝就是又一笔收入不提,万一真如江小姐所言,供出一位读书种子,那整个家族才真正多了希望。
族长听得双目放光,频频点头:“云娘你肯出钱为族里兴学,莫说让我这个族长帮忙管理,便是打打杂我也情愿,这可是有益子孙后代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