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确实有被眷顾的好运之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妄图攀爬不属于自己的蜘蛛丝的下场便是重新堕入地狱。
虚无。
丧失了焦距的瞳孔被明亮的灯泡幽幽地凝视,大团的光亮没入这片无法望尽的深渊,被尽数吞没。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又或许并没有看什么,只是身为人必须要做出某种“动作”,于是维持这种状态,等待着不知何时才能降临的平静。
——又或许,它永远也不会到来。
漫长到了极致的潮水终于退下,新鲜的空气丝丝缕缕灌入肺中,心脏迟缓地蹦跳着,一下又一下,恍若在为这具即将垂死的身体重新注入气力。
他的指尖动了动。
桌子上还放着一瓶开了葡萄糖补充液,他尝试着伸手去够——
瓶子摇晃了一圈后,像是失去了底座的不倒翁倾倒下来,弹跳着击在地面上,“咚”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透明的液体被拘束在圆柱体中来回起伏、滚动,伴随着“咯咯”的塑料摩擦声,离他越来越远。
——[不看看它掉哪里了吗?]
——[没必要。]
在它坠落以前,他就知道它会停在哪里。
他的视线捕捉到了瓶子的掉落轨迹,也知道它会以什么角度撞击在桌角,又会弹射到什么地方——这个过程只要一瞬间就能计算完成。
如果想要拦截,本应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本应。
迟钝的身体什么举动也没能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