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阮棠等到自己被余太医允许下床,才同意把温霁云也放出来。
阮棠卧床这许多日子,原主这一副养尊处优的娇贵身体总算是稍微好转了一些,便又可以披着衣服到前殿看奏折了。
奏折在桌子上早已堆得山一样高,虽然只要盖印章,阮棠盖了好几天也没盖完。
平日里,阮棠身边伺候的小太监都十分眼尖。面前案上水杯里的水少了一点,他们就立刻添上。阮棠看奏章看得脖子累了自己捶捶肩膀,他们就立刻上来垂肩。
但是今日,茶水见了底也没见人主动来添,阮棠的眼睛盯着奏折,随口吩咐了一声:“倒水。”
片刻后,水杯里的水这才被重新倒满。
阮棠听着杯子里的倒水声,心想这大概是个新来的小太监,干活都还没熟练。正好自己看奏章看得无聊,不如和这个小新人打趣一下。
阮棠放下奏章抬起头,正要逗那个“新来的小太监”玩玩,看见那个“新来的小太监”时,惊得忘了自己刚才打算说什么来打趣。
温霁云手中提着一把白玉水壶,垂着眼眸,正认真地往茶杯中倒水。他长长的睫毛遮着眼睛,眉尾延伸到眼角那条鞭痕还和十几天前一样鲜红如血,给俊雅温柔的眉眼之间添了一丝冷冽肃杀。
这是什么情况?李忠国放了心以后,竟然把温霁云安排到了自己身边来伺候?!还有他眼尾的伤痕,自己给的那瓶药太医不是说有奇效的吗,怎么还么有好呢?
阮棠不觉盯住了温霁云,只见他倒完水,便将水壶拿下去放到一边,人远远退到角落里,恨不得藏起来不让自己看见。
而且自始至终,温霁云连一个眼神也没给自己。
多日没见,阮棠觉得温霁云对自己变得不一样了。先前他好像还能勉强地接近一下自己,现在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疏远之情从他的行动中都快溢出来了。
阮棠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些天卧床不起,和他接触的机会都没有,也没得罪这位太子爷。难道是因为被自己强迫卧床七八天,他记恨上自己了吗?
阮棠顿时体会到了那种“当爹的为了儿子好,儿子叛逆不领情,还疏远亲爹”的失落感和愤懑。
虽然自己确实不应该和温霁云走得太近,但是自己这些天尽心尽力把他当朋友照顾了,他因为这个就疏远自己发这么大脾气,也太不近人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