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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您方才的模样瞧着,真真是与昨日大不相同了呀。”

赵瀚深维持面色不变,心下却一震,连忙道:“哪里哪里,下官不过是忧思于心。不过平日里惯于以此副面孔示人,竟惹得王爷如此想,实在是、实在是……”

他连叹两口气,面上的表情竟真的怀了几分忧思,似乎真在担忧青州百姓似的。

顾瑾之缓和了神色,慢声道:“那就好。本王还以为赵大人不在乎青州百姓的死活。毕竟为官者,爱民如子乃是本心,赵大人若是连这一点都忘了,本王原想着此番回郢都便告诉皇兄一声。哪成想,原是本王想岔了,赵大人乃是忧国忧民的典范,应当让郢都那些尸位素餐的大人们瞧瞧赵大人这满腔赤子之心啊……”

他每说一句,赵瀚深的神色便白一分。到最后,他面上早已是一片惨白,失了人色。

他哆哆嗦嗦一拱手,神色带几分惶恐,语不成句:“王、王爷,下官待朝廷一片赤子之心,对青州百姓亦是视为亲子,绝不会如王爷所说那般不堪,还请王爷明察。”

话一说完,便颤抖着身体跪了下来,俯身行了一记大礼。

顾瑾之面上的神色称得上温和,说出的话亦是十分亲切:“赵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本王又未曾说你真是那般行事,这不是本王想岔了吗,你何必如此?”

马车内的赵瀚深闻言便立马起了身,神色十分惊惶,开口道:“是下官不识好歹,还请王爷恕罪。”

顾瑾之听他这话,慢悠悠的自马车暗格内取了茶具,又慢慢的给自己泡了半壶茶。不过片刻,马车内便漫起了茶香。

车内的赵瀚深一动不敢动,身体挺得笔直,搭在身前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直到此刻,他似乎才反应过来,他面前的,是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陛下亲弟。纵然他平日里待人尚算温和,但骨子里流的,仍旧是皇家的血。

皇家会的那一套,他早在少年时便炉火纯青。即便是在皇家不曾学到的,这些年,他也学会了不少。

即便是他不去学,待在皇宫里耳濡目染这十数年,该学会的,早便学会了。

额际一滴冷汗滑下,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浑身发冷。

视线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紫檀木矮桌,思考着如今该如何破局,视线内却兀地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

对方手中是方才泡好的茶,闻香味便知道是上好的香茗,但此时赵瀚深看着一杯茶便像是看一道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