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宴席中的宾客再片刻的吵嚷后又再次恢复了安静,而首座上的老太傅也如同其他老大人一般,仍旧端坐在上方,仿佛对后方所发生的事早有预料一般。
原本在席间的皇后娘娘在新人拜堂结束后便带着人回了宫,仿佛这么大张旗鼓地来走一遭,就真的只是来救个急,或者说是——显出陛下对温家的态度。
既然连太傅都不担心,那席中的人也就更加无所谓。不过这始终是别人的家事,不少人见这势头,便有了想要借机离开的想法。
“温兄,既然府中还有事要料理,那我便先走一步。”最先开口的是右相大人。他与温太傅从前还未入朝时便是同窗,理念相近,故而许多年来情谊还算深厚,此时见众人都不曾开口,便算是顺势推了一把。
温太傅见他开口,这才慢悠悠的放下手中还未饮尽的茶饮,抬起头来,态度十分亲近:“维安今日肯赏脸来参加我孙儿这婚筵我便是感激不尽了,此番是我招待不周,还望维安不要放在心上。”
维安是右相的字,从前为读书时的同窗都是这么叫他。只是后来年纪大了,脑子就有些糊涂了,那些老大人们多是以官位相称,也就渐渐不再有人喊他表字了。如今骤然从对方嘴里听见,一时还有些愣神。
怔愣了片刻后,眉眼间沟壑纵横,已然面皮发纵的右相深深笑起来,朝着首位上的老同窗摆了摆手,随即脚步轻快的转过身。
“此番的确是以泽你招待不周。若是日后有机会,可是须得备上些好东西,否则下次我可不会再来了。”
以泽,是温太傅的表字。
略有些佝偻的背影伴着与年纪不相称的爽朗大笑远去,只留下留在席间面面相觑的众人。
他们几时见过这般性情的右相大人,一时间竟傻傻愣在了席间。
少顷,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起身朝着住座上的的老太傅请辞,找的借口也是千奇百怪,不过老太傅也不会深究,只是客套一番便叫了外边候着的下人领着人离开了。
不过小半刻钟,原本还有些拥挤的筵席中只零星留下了几个人影,却不是宾客,而是太傅府中的下人见来客都已经离去,便被安排着开始整理有些许凌乱的桌案。
“大人,是否需要奴才搀着您……”一个下人眼尖的瞥见主子转了个身,似乎想要往后院去,急忙撇下手中的事务上前。
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放心大人就这么独自一人到公子那里去。
老太傅摆摆手,神情还算平静:“不用了,我不过是自己回院子罢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没脆弱到这个地步,走两步路还需要特意找人给我照看着。你自己去忙自己的吧。若是阿远那小子来找我,便让他到我的院子来找我,我有事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