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应了声。不多时她回来,附在定安耳边:“林小世子说在凉亭等着殿下。”
定安点了点头,让往着芳园的方向去了。已是盛夏,蝉声聒噪,又是正午,纵是园子里花开得再好,也没人趁着这个时间出来,就是连侍候园中花草的宫人都不知躲哪儿乘凉偷闲去了。
隔得尚远,定安就在凉亭里看见林祁。林祁差一年及冠,婚事还不打紧,但功课被家里催得厉害,一年一年只盼着他能高中,好为宫闱起家的林家光宗耀祖争口气。因而他已是好一阵不在宫中出现过。
定安用团扇遮着毒辣的日头,将其他人留在外头,独自进了亭榭。林祁除了身量长高不少,模样倒是不多变,一双凤眸生得艳丽,唇红齿白,寻常女儿家也没有他这样好看的。听说林小世子的生母门第不高,与他父亲相识于微时,容貌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不论旁的,林祁倒是承了他阿娘的美貌。
定安自顾自在案几旁坐下,把着青花白底暗纹的玉盏,漫不经心:“你有什么事,非得在长巷拦着我。”
林小世子皱着眉头,开门见山:“你可有熙……十三殿下的消息?”
定安猜到是这事,并不意外。她笑起来:“十三姐姐一直在宫中待得好好的,你这话说的,像她去了什么地方再没回来似的。”
“你莫要打趣我了。”林祁垂头丧气的,定安与他相识这么久,头一次见他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往日里他眼高于顶,总是目中无人惯了的,哪有这一遭。
定安起了些幸灾乐祸的心思。她笑道:“你去问清嘉好了,她在建章宫,离得比我近,何苦跑这么一趟还由着我奚落。”
宫里谁不知道清嘉待她这位表哥不同旁人。
她越发调侃得厉害,林祁不说话了,只心神不宁地摆弄着手上的玉佩,长睫垂下来,竟有几分可怜。
定安不觉略有点心软。无论林家如何,林祁的品性不坏。当年才知道真相时,定安迁怒
起来,也不管这一辈知不知情,是一股脑将怨气加在他身上,从那日过后再不同他讲一句话。林祁被冷落得莫名其妙,诗会上同她搭不了话,就悄悄跑到含章殿,爬墙爬到一半被宫人当做刺客,定安到时他正狼狈不堪地坐在墙头,不上不下的,底下宫人举着扫帚,气势汹汹拦着他不让走。定安见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林祁原本恼怒,见她笑了反而消了气。道明原委后定安先让其他人退下,冷冷瞥他一眼:“含章殿也没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小世子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林祁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衣襟上的灰,拧着眉头:“我来就为了一句话。”
定安不拿正眼看他,冷哼一声:“什么话?”
林祁盯着她,神色变了几变,就像那话难以出口似的。良久,就在定安快要等得不耐烦,他才气恼道:“我可是什么地方惹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