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这几日也没与熙宁碰上几面,此时好不容易见了,只见她心神不宁的,总是魂不守舍。定安笑她:“姐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婚事定了?”
熙宁回过神来,一面笑着一面作势要掌她嘴:“你又浑说什么,真真是没个体统的,赶明儿要叫母后指派个教习嬷嬷,好好整治整治你才罢。”
定安用团扇抵在面前,笑说:“听听,我才说了有一句呢,姐姐倒早有了这么些等着,可不是被我说到点子上了吗?”
定安牙尖嘴利,就是连熙宁都说不过她。熙宁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只有一搭没一搭打着扇,不再同她贫嘴。
定安正经起来,问她:“姐姐有什么事不能说的,这样一副丧气的模样,叫母后看见又该发难你了。”
“你先前猜得不差。”静默了片刻,熙宁才垂着眼开口,“虽还没定下来,总归八九不离十。”
定安一怔,问道:“是哪家的人?”
“宋家的长子。”说罢熙宁微微一顿,又补了句,“许是吧。”
定安虽长于深宫,但对前朝的宋家亦是有所耳闻。宋家严格意义上讲并不算声名赫赫的簪缨世族,倒着往上数五代,最大的不过是个知县,哪想得宋家祖坟冒青烟,鲤鱼跃龙门,这一代的宋楚翊一朝秋闱得中探花,其后步步高升,一路坐到了现如今内阁首辅的位置上。这宋楚翊为官清廉,又颇具才华,在任上出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新政,可惜遭到朝中保守一派的阻碍,有一些还没出世已是生生夭折。饶是如此他仍不失为世间清流,颇得世家赞誉。
“是那位首辅大人的长子?”定安略有几分惊讶。
熙宁点头。定安不禁想起往年的一桩事,那年熙宁才刚及笄,在京中向来是享有盛誉的,被赞为才貌双全,还不比现在总被催促着成婚。当时熙宁素日在诗会上撰下的笔墨不知怎么流传出去,几经转手,八皇子赵衷拿到一本,送进宫来给
他妹妹看,上面除了熙宁的手笔另还有一段横批,说得句句在理,可见极为欣赏这作诗之人。若是定安没记错,那位署名宋冠的正是宋楚翊长子。
定安心下有了七八分猜测,暗想怪不得宋家会主动和八竿子挨不着边的邵家结亲。熙宁贵为帝姬,虽在世家中都是炙手可热的,但对宋家其实并没有多大助益。毕竟宋家根基不稳,宋楚翊这些年扶摇直上已是眼红了不少人,没理由在这当头火上浇油,宋楚翊那样的人应当明白当退则退的道理。
定安将这些按下不提,只道:“听闻那位公子同他父亲一样才华横溢,况且他父亲是当年的探花郎,他的相貌想来也是不差的,品行更挑不出错处。若真成了,或许不失为一段良缘。”
熙宁却是不语,眉目浅浅淡淡,不大有精神。
定安体恤她心思,笑问:“这样一位良婿放在世家也是难求的,姐姐可还有什么不满的?难不成良人所非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