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湘身子不便,是含烟送着定安主仆出去。走时定安道:“你们家娘娘心太大,有些事她自己看不到,你多帮衬着些提点着。若有什么旁的事没办法周转,就来含章殿寻我。”说着她将自己的牙牌给了含烟,又略略叮嘱她几句。含烟一一记下,道了谢,定安方才是离去。
含烟回去后眼泪汪汪道:“小殿下人真好。”
徐湘看她手里拿着十六的牙牌,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叹口气:“若我也能帮到小殿下就好了,她比我小几岁,总不该全让她照顾。”
“娘娘?”
徐湘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招呼着含烟过来。她将烫手的番薯掰成两半分给含烟,两个人分吃着,恍惚间就像是回到了过去,爹娘都在的时候。
除夕过后,各宫各院俱是忙碌,京中命妇进宫朝见,一时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少见的热闹。
定安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同谢司白一道南下。她担忧多,瞻前顾后,好像怎么选都无可避免会有错漏之处。
正在犹豫间,
宫中传出一件事,使得南下之行被推迟到一月后。原是太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想要去普济寺进香养歇,其实就是为自己身后事开始做打算,永平帝再怎么说还顶着个孝子的名头,再加上他虽不是邵太后亲生,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自然要去陪上一程,邵皇后不必说,这样的大事自也是要跟着同去。这一变故猝不及防,打乱了不少人的计划,就是谢司白也不曾料到。
定安得知消息时正在书房习字,她已及笄,照理说不必再去国礼院习课,这习惯不过是跟着谢司白学来的。听到这话,定安手微微一颤,笔下字就此错了形。
静竹见状很是担忧:“殿下?”
定安回过些神来,勉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去探望邵太后,邵太后着实不大好,眼见着行将就木,都是迟早的事。可即便早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等这一天真的到来,还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定安胸口堵得发闷。她垂着眸,将笔搁在笔架上,慢慢道:“我去见见皇祖母。”
定安到寿康宫时,邵太后才用过药。长日里缠绵病榻,且浑身发疼,邵太后能睡着的时候不多,因而她一听定安来了,已是转醒。习秋将定安引过去,体贴地把旁人都支走,留她们祖孙二人好好说说话。
邵太后苍老好些,比年前还要枯瘦,仿佛除夕宴上的那个她仅仅只是幻觉,又或许是回光返照,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来维持体面,此后便是一蹶不振。
定安坐在床榻旁的锦杌上,邵太后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握住她,可惜没什么力气。定安看得难过,先是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