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月昨晚值夜,白天总得让她补觉,他想着一个白天既然遇不上她,他总得找点事情让自己充实起来。
召了荣贝勒觐见,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元宵节上灯的事,昝宁兴趣缺缺,道:“这是寻常差使,随你办去吧。太后这几年喜欢热闹,你瞧着搞得喜庆热闹就行,能少花两个更好——毕竟,就是个虚热闹的事儿,花得本钱大了,即便没有清流的琐碎言语,宫里开销得不像样,也不好意思的。”
荣贝勒点头称是。
昝宁踌躇了一下又悄声问:“听说这次过年,你们一支里团聚,闹得很不愉快?”
荣贝勒抚膝道:“嗐,奴才和其他哥哥弟弟们在府里算个什么东西?要说不愉快,还不是我哥他两口子不愉快!我们做弟弟的,只能做风箱里的老鼠——被他们撒气。”
“怎么的呢?”
荣贝勒欲言又止,摸了好一会儿膝盖才说:“起因是二哥家新纳的小妾过来跪拜奉茶,穿了条朱红裙子这样屁大点事,奴才那大嫂阴阳怪气,说什么‘别弄得扫帚顶倒竖’这样的怪话。吴氏呢感觉被指桑骂槐了,自然不服,愣说朱红又不是正红,亦没人敢偏废礼法,只是眼睛里揉了沙子,看啥都是眼中钉了,大家伙儿的日子就难过了。”
妻妾争风,对于男人家确实是屁大点事。礼亲王皱眉开始不想理。
但是那位纳兰正福晋积郁已久,顿时冷笑道:“日子难过不难过,首先是自己正气不正气,若是一家子都被拖到邪路子里去,好日子也会变得难过。”
正在为吴唐保举的知府黄瀚出了事而烦忧的礼亲王,顿时拉下脸来问妻子:“我们家谁是邪路子?你倒指个实名出来?即便是御史风闻弹劾,好歹也要有‘风’可闻,没有可以指桑骂槐的道理。”
纳兰福晋顿时接上话茬儿:“我都听说已经招供了,而且收受贿赂属实,昧着良心给人家分辩也属实。王爷难道还不知道?拔出萝卜带起泥,只怕这一波谁也逃不了吧?”
“牝鸡司晨!妇人之见,愚不可及!”礼亲王拂袖而去,一场家宴顿时不欢而散。
接着呢,就是迁怒了。
礼亲王一族由他承袭这个铁帽子王爵分,他的弟弟们无论嫡庶,身上都是有职位的,一家子宛如树干上所生根与枝,遍布朝廷各处,密密地、不动声色地把持着朝政。
但是哥哥的脾气性格实在是不好,弟弟们久已敢怒而不敢言,骨子里是分崩离析的,全靠着“利益”支撑着。
在宗人府的那位被礼亲王指责随意延迟皇帝晋封嫔妃的圣旨,耽误了颖贵人入皇家的玉册。
在步军统领衙门的那位被礼亲王指责竟然看不住几个“毛贼”,让给两名犯事长随下药的人直接被大理寺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