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自家缺心眼的婆娘,他又道:“前日,里长大人请来的老仙儿给赔钱货算过,她乃天命贵女,不出两日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原是不信的,哪知天大的喜事竟落在她的头上,让我不得不信了。”
“虎儿爹,咱家养闺女不容易,你且再想想。她是个女娃儿,可终究是流着你血脉的孩子呀。”闫氏抱住栗锅子的一条腿,泪流满面的凄凄哀求:“虎儿爹,你再想想,再想想,啊!”
轻轻的啊声从喉咙里发出来时已支离破碎,是一位母亲愤怒又无奈的叹息。十月怀胎,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跳入火坑呢?
没有狠心的亲娘,却有狠心的亲爹。
栗锅子叼着烟袋锅子猛抽一口,呛鼻辣眼的烟气直接吐在闫氏的脸上,指着她的鼻尖命令:“你给我去把赔钱货找回来,否则……否则我休了你!”
“虎儿爹,你不能,不能啊!”
“哼!没个见识的婆娘,你怎不学学莫大姑娘的亲娘老子,难道莫大姑娘不是人家的亲生闺女吗?人家识大体懂大义,你怎就不能啦。枉费你出身闫氏族,真真丢闫氏族的脸。”
栗锅子膝盖一弯撞在闫氏的胸口,迫使她不得不放开抱住他一条腿的双臂。他冷哼着转身,就看到气喘吁吁、梨花泪雨的小姑娘。
“爹,你要把女儿推到哪个火坑里去?”
顾不得提袖抹掉脸上的泪水,栗海棠盯着父亲瞬间僵硬的老脸,气息不顺地质问。她想走过去扶起母亲,但双脚像生了根一般扎在地上沉沉的。
栗锅子打量她脏污的裙子,又见她罩头遮面的雪绉纱也不知所踪,一股怒气腾然而起。他几步窜到她的面前,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啪——!”
巴掌声在寂谥的西夹道里显得异常响亮。栗海棠偏着头,闭上泪眼感受左脸颊火辣辣的痛。从小到大,挨打已是父亲最轻的发泄方式,她永远要默默的承受着,因为她是赔钱的女娃儿。
“虎儿爹,你别……”
闫氏跪爬过来抱住男人的一条腿,心疼地看向半边脸红肿的女儿,又乞求地哭诉:“虎儿爹,你再想想,成不?”
栗锅子恨不得咬碎自家的婆娘,真真是死脑筋。如果不是给自己又生个老来子,他早休了她,赶回她娘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