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书房里,一老一少密谋着。而一山之隔的瓷裕镇,平静之下波涛暗涌,变数远远超出了诸葛弈的谋算。
让侍童小右护送大夫离开,诸葛弈心中挂念着生病的海棠,提袍摆急匆匆回到正房的东间,伸手撩起西洋纱幔,听到七宝彩石镶嵌的沉香木八扇屏后传来的清灵灵笑声。
削薄的唇微弯,阴郁忧虑的心绪也瞬间晴朗。他迈着轻快的步子绕过八扇屏,看到拔步床上靠着高高堆起的枕头,正在与懒婆婆学打缨络的小姑娘。
“师父,回来啦。”
“嗯。”
懒婆婆起身笑着离开,诸葛弈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她也乖巧得像温顺小兔子任由他略显冰凉的手掌拭探她的体温。
“师父,这宅院是租来的吗?看着好精致,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这是为师的老巢。”
诸葛弈难得幽默一回,见她曜黑杏眸渐渐黯然,他捏捏肉嘟嘟的小脸蛋,沉默不语。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提起,它就会自行烟消云散的。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此时他只能选择避而远之。
栗海棠抓下捏着脸蛋的大手,垂下头,杏眸大眼里渐渐起了一层湿意。她闷声闷气地说:“师父,你陪我待一会儿好不好?我保证不耽误你去忙事情。”
诸葛弈心头一丝柔软,倾身兜着她的小脑袋压来胸口,温润嗓音涩涩地答应:“好。”
“呜……”
小脸埋在温暖宽阔的胸膛,感受安全有力的怀抱,栗海棠卸下伪装的坚强,再也控制不住地哭起来。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哭泣,最后一次真心的流泪,最后一次天真……
雨过之后便是晴天,正如燕峡镇的冬季暖阳,即便心情郁郁亦不觉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