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煦吃完一块鲜肉酥饼便不再多食,向海棠讨一杯温水润润喉咙,叹然道:“尽管扎根良平城十余载,在他们眼中我终是异乡客。良平城的大行商、贩夫走卒自有他们的行规,各家又自成一派互相不扰。如我这等外乡商卒,可与他们做买卖、可扎根于城中为商、可投靠一家门下为客,但他们的规矩概不外传、也容不下外来商卒。”
“那小五叔在良平城的地位岂不很尴尬?他们若即若离、不近不远,有钱来赚是朋、无钱来赚是敌人。”
“海棠姑娘说得正是我多年的怨忿不平。”
元煦怅然苦笑。他生命中最美好最恣意的十年,换来在良平城不上不下、不好不坏的一个尴尬地位。有时候他扪心自问,此般蹉跎岁月值得吗?
诸葛弈为元煦斟茶,说:“吴家在打良平城的主意,想以己之力将两城融为一城。元五爷如何看待此事?”
“白日梦罢了。”
元煦浅勾唇畔,笃定道:“有谷宅东家,有天下第一大商,不管吴家有多少谋划皆是竹篮打水。”
“小五叔明知师父和我是谁,就不必话外弦音吧。”栗海棠从窗边小柜里取出一本《商经》翻阅。
元煦莞尔,说:“海棠姑娘,你是如何知晓苏老夫人住在安丰城的?且提前一步派鬼手冷肆去接她?”
诸葛弈揉揉眉心,“丫头,难道那日你在书房外偷听?”
“冤枉呀师父,我几时有了偷听窥探的毛病?”栗海棠丢下书,坐来诸葛弈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师父要相信我,我是自己猜到的。”
“猜?”
诸葛弈摇头,“不信。”
栗海棠娇嗔嘟嘟樱唇,挫败地说:“我真的是猜到的,除了冷大哥,连青萝、兰月和姑姑也不知苏奶奶尚活在人世。”
“丫头,别遮遮藏藏欲说不说的吊我们胃口。再不招来,小心打屁股!”
“师父,我都十一啦,又不是小孩子打什么屁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