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庶长兄呢?他与你一样是妾生的庶子,你为何杀他?”
“不同的。”
衡六爷睁开迷蒙的眼睛,一滴滴泪顺眼角流出。他看向诸葛弈,悲伤地说:“庶长兄名为杨昌,他的亲娘是父亲最宠爱的妾,在府中掌管丫鬟婆子们的差事。而我的亲娘连妾都算不上,仅是家主夫人身边的侍婢。”
“杨昌天资聪颖,颇得父亲和族中长辈们的喜爱。他为人皓洁,不爱与人争斗,故而母亲待他略有脸面,不似我们整日讨不到好言好语。”
提起庶长兄杨昌,衡六爷的脸上一瞬即逝的懊悔,很快恢复悲愤和冷漠交替的神情。提起他仇恨的人,他是冷漠的;提起自己的坎坷半生,是悲愤的。
诸葛弈知道一心向往继承杨氏家主之位的衡六爷必定不会被杨氏长辈们青睐,而深受喜爱的杨昌是衡六爷最担忧的敌人,一个与他争夺权势和财富的人。
衡六爷擦掉泪水,说:“我杀了杨昌,赶走他的妻儿。是我做的,全部是我做的。”
诸葛弈将掌中把玩的寿山石放回袖子里,说:“近来孟氏和陈氏的后人们交恶,恐会牵连到你。”
“我知。”衡六爷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跪上前呈给诸葛弈,说:“陈氏族昭雪之日前,小人会向外宣称闭门思过,免遭孟氏后人的利用。”
“如此最好。”诸葛弈将信收好,说:“孟氏族覆灭乃是陈、杨二位老家主共同所为。陈老家主死了、陈氏族毁了,孟氏后人或许会对你和杨氏族下手。”
衡六爷颌首道:“正是。小人知灾难降临,决定率全家镇外的田庄躲躲。主人有何吩咐,只管派人来田庄传令,小人定尽心办事。”
“不必了。”
诸葛弈抬手指向门帘,说:“你好好保重自己吧。”
衡六爷重新跪好,恭恭敬敬磕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