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一个煞气冲天的连个人也不是的季千山在这儿冷个什么劲。
伸出手来在他头上拂了两下,方晏初甩了甩手,随口问道:“现在还冷吗?”
季千山直挺挺地站了一会儿,呆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四处看了一眼,眼见着一张纸从自己脚下被风吹得四处乱飘,身体却感觉不到任何风。他惊喜地眼睛都亮了起来:“师父你好厉害啊!”
“咳,”季千山夸人也直白,夸得方晏初这个活了千千万万年的圣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装腔作势地咳了两声才接话,“小法术而已。”
高阶版避尘术,确实是小法术,是方晏初显得没事儿干的时候改良的,但世间独此一份,别无分号。
“那我的外套就留给师父御寒避风吧。”季千山开开心心地把外套的拉链拉下来,强行塞进他手里,“师父穿着可能有点小,那就给师父搭在手上吧。”
他把方晏初的手臂弯起来,把自己的衣服一点点地折好,带着自己名牌的那一面朝外,小心翼翼地搭了上去,搭完之后还拍了拍:“这样师父一低头就能看见我啦!”
名牌上的季千山笑得眉眼弯弯,他在方晏初面前从来都是笑意盈盈的,把自己过于锋锐的眉眼小心翼翼地藏在温柔的笑意里,尤其是在这阴冷的地下停车场里更显得像一盏明晃晃的灯似的,带来比避尘术更多的温暖。
“这不是方前辈吗?在满是煞气的地下停车场里也跟徒弟玩笑啊?”还没等师徒二人走到煞气最为浓郁的三尸聚魂阵附近,一个尖锐又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劝方前辈还是带着幼徒出去,这可不是能闹着玩的地方。”
循着声音看过去,可不正是那个刚刚被保安架出去的郑东建郑长老吗?
郑东建已经换上了道袍,把自己一直以来都显得有些杂乱的胡子重新梳理了一边,腰间挂着一把桃木剑,确实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了。他手上托着一个硕大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他一边极力稳住罗盘一边高昂着头,眼带蔑视地看了一眼季千山:“我知道方前辈是大能,但也未必就能护得住一个才学道法没两天的道童。”
他态度嚣张得很,方晏初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薄唇轻启,轻如耳语的声音顺着风送进他耳朵里:“那是你无知罢了。”
季千山也跟着方晏初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经过,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
“小子,你笑什么?”
“我听过一句话,叫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季千山短暂地放缓脚步,在郑东建面前微微一笑,收敛笑意的那一眼,透骨的寒意犹如勃发的刀光几乎削断了地下的阴风。
“咔嚓”一声,疯狂旋转的罗盘指针突然停下来,断裂成两截短短的磁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