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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东建停留在山门前,看着道门组织越来越高大的山门。道门组织闹中取静,在寸土寸金的崇明市包了一整座山,山门正在山脚下,山门前种了一大片林子。草木之气笼罩着整条路,初秋天气转凉,林中树叶簌簌落下,更显得整座山幽深寂静。山门旁的一颗老槐树上挂着几块铜牌子,牌子上清清楚楚地刻着几个字:“国家指定合作单位。”

他在槐树前坐下来,抚摸着铜牌子,这是建国后他跑了两个月联系了蓬莱和国家机关,前前后后废了无数精力和嘴皮子才终于挂上的。挂上这块牌子之后,道门组织就开始每年从国家财政那里拿到一笔拨款,就算是最困难的那几年这笔拨款也从没有少过。还有不少内门的弟子和长老跟国家单位合作办过科普类节目,有一档科教频道的节目收视率还挺高的,不少弟子都抢着上。

但是这些郑东建从来没有享受过,从二十年前方晏初出关开始他就一直盯着方晏初。

他出生的时候方晏初还在闭关,等方晏初出关了他已经在道门组织外门站稳了脚跟,摸着良心说,他跟方晏初没有什么仇。

但是他就是看方晏初不顺眼,再加上道门组织交给他任务的时候隐隐透露过道门组织内部不太喜欢方晏初,于是他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直都在明里暗里地卡着凌云殿的一些补助政策,害得凌云殿一个名门大派还得自己在后山种菜卖来贴补家用。

现在想想还怪可笑的。郑东建自嘲地摇了摇头,扶着膝盖刚想站起来又听到了来自山门后的笑声。是少年人的笑声,应该是内门的弟子吧?郑东建猜测着,他尽力整了整衣服,五指成爪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摆出一个正襟危坐的姿势来端端正正地坐在树下等着。

几个少年人的脚步近了,笑声也清晰可闻,依稀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何师兄,今天咱们师父又夸你了,你怎么剑招学得那么快啊?有什么秘诀吗?”

被称作何师兄的人郑东建也认识,何平生何师兄,这位何师兄比自己早入门五十年,但是修道天赋极高,作为剑修进境更是一步千里,堪称得是千年来除凌云殿陆敬桥之外的第一天才。

与郑东建这种人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郑东建不过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就算混到长老的位置上也不够给内门弟子垫脚的。不过郑东建倒是想得开,天赋是天生的,强求也求不来,倒不觉得自己比内门弟子低贱到哪儿去。

只听得被称作何师兄的人扬声一笑,畅快答道:“能有什么秘诀?不过就是比你们早进门几年,剑修师父看我眼熟而已,再有就是多练,多练就知道剑招的法门在哪儿了。”

“怎么才能寻到剑招的法门呢?”

“就比方说昨天说的那招春风化雨吧,这是一招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招数,但作为杀招练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你们谁的剑借我一下?”

几个人簇拥着姓何的师兄在大槐树下结伴而过,有说有笑地忽略了郑东建和那块牌子,直到何平生开口借剑才猛然停下来,一个身形很矮的少年停下脚步,双手小心地解下腰间的剑,然后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我的,何师兄用我的!”

“铮——”宝剑抽出的一瞬间刀光雪亮,直照得人眼都睁不开。何平生下意识地赞叹了一声:“好剑,真是把好剑啊!”

小少年羞涩一笑:“嘿嘿,我师父送给我的。”

“可以啊,才进门多长时间就进了内门,还让长老亲自赐剑。那我今天就用你这把宝剑练一招昨天师父教的春风化雨,看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