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让江沛愣了一刻,中北公室向来没有多子多福一说,是故代代子孙不旺,也无人诟病。到他这里,他虽有一位妻子,四个姬妾,却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另外他的几个兄弟,生的皆是儿子。
在江静娴出生时太-祖就曾说过,她是帝国唯一的公主,她的命是不由自己的。那时江沛不懂,只道父皇是在说笑,如今却是明白了那话里的意思。
生于斯长于斯,必得穷尽一生建设于斯。
也许和亲,才是她的宿命吧。
江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由得眼眶微红,对江昭问道:“皇上允了?”他的手微微发抖。
江昭不敢说话,只是点点头。
江沛气息一窒,心头一阵绞痛,想要回头对齐虞说些什么,却险些身形不稳摔倒在地,江静娴见状,连忙扶住父亲,一双眼凌厉坚定的望着齐虞,“我嫁了。”就与父亲退了出去。
齐虞看不懂她眼里的倔强,可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她为何要如此看我?难不成她是觉得我太过分了么?一想到方才她的目光,齐虞就觉得心惊肉跳。
江子羿先前闻讯从府中赶来,正好撞见出殿的江沛父女俩,他见江沛面色发赤,怒目圆睁,连忙提步上前问道,“兄长怎么了?是昭儿气你?”他心中有些盘算,可不知竟会如此严重,气得江沛犯了心痛之症。
“江昭要把他姐姐嫁与齐人!”江沛见江子羿到来,方才憋着的一口怒气都随着这话发了出来,“这个薄情寡义的东西!”说完,他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江子羿胸前一块,显得触目惊心。
“静娴快去请太医,你父王旧疾犯了!”江子羿一面思忖,一面接过江沛,让温准送他去平阳封宫稍事歇息,静等太医。
待江子羿进入殿内,江昭仍在与齐虞谈话,只是二人都忧心忡忡,江昭眼神好,甫一见他这白衫上带红,脑中没由来的想起从前江沛叫他“岐弟”的景象,只道自己闯了大祸,就又惶惶不安起来。
齐虞却想不到这一节,只是问道,“公子可是为我截获的书信而来?”他知道,若是江子羿看了那封书信,定然能拿出最利于中北的解决方法,说不定到那时,江静娴就不必和亲了,是故他抢先一句,“我没带。”
江子羿微微合眸,止不住的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远道而来,正是为的南楚书信所言之事,却说没带,只怕不尽真诚,难不成是有别的盘算还未达到?遂笑应一句,“公子说笑,如今大齐与中北是唇齿相依,南楚攻我,我若不敌,往后他自然攻你,到时唇亡齿寒可就不好了。”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却让齐虞背后生出一阵寒意,难不成他别的也不问问,就这样看穿了?绝不可能!
想到此处,齐虞强令自己冷静下来,硬着头皮道:“信阳君会错意了,南楚若与中北交战,齐虞定然领军相助。”说的极为诚恳,可这春寒料峭的日子里,他方才与江子羿说了两句话,额头就渗出点点细汗,可见自己在各方面都仍差他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