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完那天,恰好是腊月二十九。
近两个月不见的姜初照,猝不及防地回京了。
他穿着绛朱色龙纹棉袍,顶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扛着一片宽大的白色皮毛,在丹栖宫主殿的窗子外出现的时候,我正用扎满针眼的爪子举着两只福袋,在窗前满意欣赏,兀自陶醉。
他出现后,我俩就隔着琉璃窗格,互相瞪眼。
半晌,姜初照扯着唇角,在悠悠转转的细雪中,飒然一笑。
我缩回爪子,舔了舔下唇,把两只福袋悄悄藏进了袖子里。
他绕过殿墙,推开殿门,带着一身寒气走进,在门前抖落一身雪,把棉袍解了递给宫女,然后抱着那整皮的毛料走到我面前。
我面前明明有椅子的,他却没坐,反而坐到我旁边的软塌上,轻咳了两声,以一种分外镇定的语气问我:“皇后方才藏的是什么?”
这叫我觉得有些奇怪:他明明都看到了,为何还要问?
我垂下眸子,在宽大的衣袖里反复捏着那两只荷包,同他一起装模作样:“没什么呀,你看错了吧?”
他便又笑了,这笑声分外轻快又无比柔软,如轻风带着棉絮逃离绽开的棉壳,在木植馨香中悠悠辗转,又如雨丝携上花瓣潜入平静的湖面,与水草虫鱼缠绵嬉戏。
“行吧,朕就当做没看见,”他笑意未减,握住我的肩头带我站起来,抖开那皮毛在我身前比量,用超级欣喜、无比得意的语气说,“你看,这白狐的皮毛就是这么大,从你肩头到你脚面,正好能包裹住整个你呢。”
心头就这样溢出明显的悸动。
脑海中的山水相向退却,只留少年笑容清甜,他捏着我的袄袖,欢快得与今日一般:“我最近箭法越来越好了,等到了北疆,我就去给你猎白狐,剥了整皮的毛让人给你做毛氅,穿着轻快暖和又漂亮,比棉衣好多了。”
“白狐有这么大吗?那皮毛能包裹住我吗?”
“我在北疆的时候见过,超大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