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页

我骇然抬眸。

这段话。

是我今年以来,听到的最坏的话了。

十六岁的冬日,我被一封字迹、语气和姜初照无异的信诓骗,被恶人掳至北疆,恰逢月事,死里逃生,可天不怜我,逃跑路上我又坠入冰河。是清晨时阴差阳错见过一面的姜域,策马去北疆救了我。

回到京城,很快就过年了。我染上极重的寒症,小小年纪就卧床不起,下腹整日里如刀搅一般疼。

大年初三,姑母带她来乔家,虽然我们没有那么亲热熟络,但她却带着自己做的糖糕和福袋进了我的厢房,还把福袋放在我枕下,她自己也乖巧地趴在我床头,还温柔地给我掖了被子,安慰我:“姐姐这样太叫人心疼了,希望姐姐能好好吃药,快些好起来,等春上,我们一起去放风筝。”

说这话的时候,动人的眉眼里,全是难过,甚至能瞧出闪闪的泪光。

该叫我如何去想象,那时的她就是装的。

又叫我如何去想象,她嘴上说等我好起来一起去放风筝,实则可能想让我这辈子都下不来床呢。

小聂见我噤声,幸灾乐祸地问我作何感想,为何不说话了。

我彻底输了,因为我什么感想都没有。只是有些恍惚,两辈子了,我才知道当初的信,来自于我这位表妹。

就在今年年初,我还反驳了姜初照,替她辩解了几句呢。

太可笑了。

不知在地穴中呆了多久,不知外面天色如何,亦不知这次还有没有可能活下去。

只知道,对面的石笋滴下的水,让我数满了无数个一百,数到我眼皮都开始变沉。

小聂闲来无事,又在我手臂脚腕处把口子划得更深了一些,却留了我的眼睛没有动:“眼珠子还是等六王爷过来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挖出来更叫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