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一怔,旋即听见清冷的男声,“我在这儿。”
她一转头,便看见方才那人坐在了桌边,正执盏喝水。她依稀能看见他清透的一双眼眸,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和看起来薄情过分的嘴唇。
这人的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疏离冷清,加上他的如画眉眼,倒像是画里头骑着白鹤的仙人翩然现世。便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个喝水的动作,叫他做起来,都十分令人心旷神怡。
江苒不意他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一时倒愣住了。
沉默反倒是被对方打破的。
裴云起微微一哂,道:“人道江四娘是洛神再世,神女姿容,不知那些人是否知晓四娘子也会趁火打劫、东诓西骗?”
他听她方才说话的语气柔弱又可怜,当真像是个听到盗贼便吓得两眼含泪的弱女子,只是转身之后,那变脸的速度,也着实叫人叹为观止。
江苒亦是冷笑说,“我观郎君美姿容,善谈论,原该做卿相贵宾,不也一样成了梁上君子,窃人家财?”
二人在桌边对视,半晌,异口同声,又有些遗憾地道:“你与我白日所见,大不相同。”
这两人听对方与自己说了一样的话,倒是都有些惊讶,旋即便笑了。气氛竟变得不再剑拔弩张。
裴云起道:“今日多谢江四娘子解围,我那玉佩之约,也当作数。”
“不必客气,各取所需罢了。”江苒想到方才惊鸿一瞥,看到周司马所带着的大队人马,那可不像是只为了捉个寻常小贼,她便忍不住又问,“你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周司马后头便是定州刺史,这事儿会不会还同定州刺史有关?甚至同她父亲有关?
然而对方看起来不像是有闲聊的心思,只是淡然道:“这便无可奉告了。”
江苒还要问,他却已纵身出了窗户,她扒在窗台,看见对方的身影犹如夜间的鹰隼,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黑夜之中。
“真是个怪人。”她忍不住想,“周司马到底为什么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