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隔音不算太好,尤其是如今傍晚两边都开窗通风,隔壁的声音便隐隐约约地顺着几丝夜风传入了江苒耳中。
那赫然是江洌同徐循的声音。
江苒登时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她万万没有想到,方才才告别的徐三娘,如今又出现在了此地。徐循同江洌先头虽有交集,不过是彼此交换了两本医书,还是借着江苒的手完成的,瞧着十分……坦坦荡荡。
如今倒是好了,忽然来了个私下相约,琢磨起来就颇有些意思了。
裴云起光看她眼神飘忽,就知道她想歪了。
……也不知道江四娘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同样的事,放到她自己身上,她比谁都坦坦荡荡;放到别人身上,她居然就想歪了。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同她道:“江洌怀疑,楼顶香炉里头的那一味香料,乃是徐三娘所制。”
江苒一怔,倏然抬头。
裴云起将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隔壁,徐循不知隔墙有耳,只是慢慢地坐下来,她昨日便一夜没睡,今天又强撑着不想在旁人跟前露出疲态,勉强打起精神上了一日的学。如今一下学,她便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她用手托着额头,睫毛微微地垂落下来,像是疲倦极了。
江洌坐在她的对面,见状微微一顿,旋即却想到她所做的那些事,便开门见山地道:“我昨夜连夜翻遍医书香谱,终于翻到昨日在双望楼所见的那一味合香,其名为黄粱梦,听着文雅,却极阴损,乃是一种无解的□□。”
徐循为自己倒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抬起头,正对上江洌探究的眼神。
江家这位二公子,平日时常出入各家后宅,上到八十老妪,下到三岁小孩儿,看到江洌,鲜有不喜欢他的。
他身上似乎天然带了一些温和的悲天悯人的气息,可气度又极为高华,叫人想要亲近,又时常望之生畏。
而素来以温婉出名的徐三娘,如今瞧着眼前的江洌,却只是急促地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