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注视着床帐的顶端,恍恍惚惚地道:“我梦见我死了,你孤独终老了。”
这话太直白又太悲切,她虽清醒,可语调还竟微微发颤,听得裴云起也不由怔仲,他垂下眼去,见她缩成一团,转向床的内侧,便伸手去扶住她的肩膀,道:“只是梦境而已。”
江苒倏然回身,瞪着他,“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是真的,”他还真认真想了想,旋即十分真诚地道,“倒也不奇怪。”
江苒:“……”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会不会哄人!
江四娘才从梦魇中惊醒,心里头十分的脆弱,忽然听见这么一句,被气了个半死。
她也不说话,只是无声地用眼神注视着他。
裴云起接到她的谴责之意,便含笑开口道:“若不是你,我不可能会真的喜欢别人,孤独终老,才是正常的。”
江苒别扭地移开视线。
她道:“你是太子殿下,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是储君也一样的,那储君正妻的位置,怎么会空着呢?而且要我不是相府的四娘子,又怎么能够遇见你呢?”
裴云起不太明白她在想什么,只是好脾气地道:“在去定州之前,我原有个打算,旁人都不知晓。”
江苒好奇地道:“是什么?”
裴云起悠然道:“我想办好最后一件差事,回来便同陛下说明,退位给秦王,自个儿回道观里头去。”
所以他在定州才敢以身犯险,贸贸然地闯进旁人家宅之中,只为获得点滴线索。
别说是储君之位了,便是自个儿的性命,他都不太瞧在眼里。他性情寡淡无趣,本来觉得活着就是一件不大有意思且费劲儿的事情,唯独看见江四娘满眼算计打着小算盘的样子,才约莫觉得,她竟然能够这样煞费苦心地求生,瞧着她便是一件颇为有意思的事情了。
如今旁人,乃至江苒同他的家人们,大多以为是江苒在定州的时候承蒙他的帮助,他救了江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