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显然是一晚上都没睡好,姜庭鸾见是他,下意识就想要关门,却被祁闻宥制止了。
“庭鸾,你至少要听我说几句话。”他的话音里带着哀求,姜庭鸾闻言,便没有再强硬地要将门关上。
“你想说什么?”
祁闻宥昨天晚上想了许久,却依旧想不明白姜庭鸾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他斟酌了一会儿,才道:“庭鸾,你应该明白,这些日子我都在努力追求你,你这样聪明,应该能够感觉得到。”
他见姜庭鸾依旧面若冰霜,一言不发,便放软了声音道:“我昨天请你去吃饭,本来是打算和你告白的,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突然地走了……庭鸾,你就算要拒绝我,也应该给我一个明确的理由,好不好?”
姜庭鸾心中一痛。
他从百般否认自己对祁闻宥的感觉,到终于敢小心翼翼地承认他对祁闻宥的情意,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到现在发现祁闻宥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是那个抛弃他们母子的那个男人的儿子,他心中难言的痛楚,又何尝会比祁闻宥少呢?
可是他却一个字都不能说。
他缓缓抬起头,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器:“你就当我不识识务,不知好歹。反正你家境这样优越,追你的人只怕要从费城排到纽约,哪里又会少我一个?”
祁闻宥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姜庭鸾看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祁闻宥的情景。
他当时就想,能够拥有这样热烈灿烂地像是费城六月的阳光一样的男孩子,一定生活在很幸福的家庭里吧。
但是知晓了这一切之后,姜庭鸾忽然想到,当那个毫不犹豫抛弃他们母子的父亲和妻子儿女一家和乐的时候,他却在因为许晚初不时发作的精神疾病瑟瑟发抖;当他们一家共叙天伦的时候,他和外公可能正在挨家挨户因为许晚初做出的一些失常的举动向邻居道歉;当他们一家在欢度佳节的时候,他的外公却在为许晚初的医药费和他的学费发愁。
姜庭鸾也是渐渐长大之后,才知道许晚初因为早年发生的一些事情,精神上本来就有些问题。遇到姜君维之后,本来已经渐渐好转,但是因为姜君维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就人间蒸发,她受了很大的刺激,病情就愈发严重了。
想到这里,虽然姜庭鸾理智上知道,这一切和祁闻宥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依旧难以抑制地涌上怨愤来。
“我不是这样的人?”他轻笑道,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那你认为我是怎么样的人呢?祁闻宥,我自认为除了这所谓的色相,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难道祁公子你也不过是那些俗人,看不穿这红颜白骨,皆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