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么死的?”姜庭鸾打断了刘院长的长篇大论,不知道是不是刘院长的错觉,这个年轻人问起他的母亲的死因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痛苦之感,反而有几分嘲讽。
他不敢多想,忙道:“是因为我们疏忽,她把一只老式钢笔的笔尖磨尖之后,偷偷在夜里,用那支钢笔,戳进了自己的颈部……大动脉。然后……又将这支钢笔戳进了自己的肺部,被值夜班的护士发现的时候,整个病房里都是她的动脉喷出来的血,人……已经没了。”
刘院长说完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却又听到姜庭鸾问道:“这支钢笔是哪里来的?你们连一把水果刀都不会让病人留下,怎么可能会让她把钢笔留在身边?”
刘院长面上便露出歉疚的表情:“重症病房一向监管很严格,这支钢笔放在一个很精美的笔盒里,许女士把这个笔盒看得很重要,只要拿走了一定会大吵大闹,绝食、绝水甚至不吃药。后来我们和你外公商量了很久,才决定让许女士把这个笔盒带在身边,后来她的情况慢慢稳定下来,再加上这支钢笔在她身边这么久都没出问题,我们也慢慢放松了警惕……”
“能让我看看这支钢笔吗?”姜庭鸾又打断了他的话。
刘院长和其他几个医护人员对视了一眼,然后一个护士长模样的人拿出一个笔盒,递给了姜庭鸾。
“法医来尸检的时候曾经把这支笔带走过,后来尸检结果出来之后,就把这支笔还回来了。”
姜庭鸾把那个笔盒打开,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他几欲作呕,钢笔已经被清洗过了,因为时间久远,上面蓝色的漆已经一小块一小块地掉了下来。
姜庭鸾认得这支钢笔。
这是姜君维留给许晚初的东西,她一直爱若性命,最后却也是用这支钢笔,结束了她荒唐痴缠的一生。
姜庭鸾忽然间很想笑。
不知道许晚初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时候,她有没有后悔过?因为一个抛弃了她和她的儿子的男人,把自己的一生过得这样不堪,她一生都在心心念念的薄情男人,这一生妻贤子孝,志得意满,早已经把她抛之脑后。而她等了一辈子,最后连性命都一并赔上。
姜庭鸾越笑越大声,连眼角不断溢出的眼泪都来不及擦去。那几个医护人员见怪不怪,只有那名有些微胖的护士长,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姜庭鸾,有些担忧地道:“喝口水吧,你的母亲,大概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难过。”
她错了,姜庭鸾想,许晚初不会愿意看到他,他也并不是为许晚初难过。
姜庭鸾接过那杯水,低声道了一声谢,胡乱将脸上的水痕擦干净,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漠。
“赔偿金额你们按照原来的案例给吧,我没有异议。什么时候商议定了,什么时候就再来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