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镜子里的人却不会给他哪怕一字一句的回应。
就像是命运,亦是从来吝啬给予他半句谶言。
姜庭鸾从置物架里拿出刮胡刀,拆下刀片,小心地放在手边。
unde跟着走进来,蹲在他的脚边,静静地陪着他。
姜庭鸾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
“unde,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还能继续陪着我了。”
姜庭鸾忽然想起来,unde的名字还是他自己取的。
北欧神话中的水之女神,与凡人男子相爱,但一旦那个凡人男子变心,她们就会死去。
“曾经我读到这个故事,只觉得不解,这样脆弱的、需要依靠凡人的爱意才能活下来的神明,又有什么值得歌颂、值得流传后世的呢?”
曾经自己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此时此刻想起来,姜庭鸾心中却只剩下嘲讽。
他缓缓坐进放满了冷水的浴缸,虽然是夏季,但姜庭鸾依旧打了一个哆嗦。
他身上穿着的家居服都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十分难受,然而姜庭鸾在此时此刻,却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一样。
他举起手中的刮胡刀的刀片,那刀片极为锋利,哪怕在夜色里,都能反射出银色的光。
姜庭鸾有些迷茫地看着手中的刀片,思绪却不知漂浮去了哪里。
他看见在宾夕法尼亚,祁闻宥带着他去中溪保护湖区,看成千上万只雪雁迁徙,在湖边认真地劝解他的样子;看到了花园里祁闻宥为他移植来的满园的野姜花;看到了叹息桥下,他们在船中拥吻的身影;看到祁闻宥为他写的那一本童话里的小狮子和鲸鱼。
可是他也看到了,他连夜从a国赶回之后,看到的病床之上盖着白布的许崇山的尸体;看到了许晚初自杀的病房里,墙壁和地上刺目的大片血迹;看到了许晚初扭曲而愤怒的脸,她像是对着一个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仇人一样,对着他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