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勺坐在牢房的茅草堆上,心中有一些焦灼。
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恐惧。
焦灼是因为白檀并未按时回来。以他的本事,来往京城和郊外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不至于夜幕降临却还没有音讯。婴勺不认为白檀是主动食言的,一定是路上发生了意外。
她还揣着那山虫精,朱厌命在旦夕,她一刻都不能耽搁。
畏惧则是因为,她察觉到,长渊已经开始入魔了。
或许并不是今日,而是始于更早的时候。他艰难地跨过了灭族之仇的槛,好不容易开始重新接受这个世界,后者却再一次令他失望了。
这一次,他的失望无法再复原。
婴勺对长渊的这一段记忆印象很深。虽然当时年纪小,又时间太长,只记得大概发生了什么,但她因为看到了这些,一直很心疼长渊。此刻让她重新以如此近距离的视角一点一点地体会这些细节,她有些受不了。
她此时在这个人的身体里,有些分不清他和自己的心情。顾惜的情感太沉重了,压得她魂魄都有点抖。
顾惜和长渊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年纪轻轻的,还没来得及在六万年魔界的厮杀里淬炼成个没有心肝的王八蛋。
婴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天窗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心想。
幸好长渊不在,她能不考虑面子,稍微花一点时间,心疼心疼顾惜了。
从鬼界离开后,长渊直奔西天梵境。
梵境漂在什刹海上,这里半寸土地都没有,只有随脚一踏便会出现得恰到好处的无根莲。
也就长得好看,屁用没有。
他已经几千年没来过这个地方了,上一次他闻见这里的佛莲味,还是替曦和带小婴勺来听讲经。
婴勺婴勺,又是婴勺。
长渊踩在莲花路上的时候,心里浮现隐隐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