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勺察觉他语气不对,一抬眼,看见了他那双近乎血红的眼睛。
糟了。
婴勺本来以为自己生来神胎,最是受不了这业障的侵扰,还以为长渊比她能耐得多,谁晓得这人与这些业障本来就是魔族同源,且这些透明嘶喊的鬼面都是三万年前那一场哭天泣地的大战留下的,相同的经历导致它们对长渊的影响比对她深刻得多。
长渊到现在还能撑着结界不散,已然堪称顶天立地了。
这人,可千万别撑不住大开杀戒。
这里可就她一个活人。
婴勺被他那双眼睛看得毛骨悚然,心想自己千万不能死得这么冤。这刺骨的悚然将她从昏厥的边缘一把拉扯了回来。在这急流中,她感到长渊的身形已经极度僵硬。
下一刻,一道透明的鬼脸倏地从她脸侧呼啸而过。
魔尊固若金汤的护身结界骤然溃散。
同一刻,巨大的金色火焰以二人为中心迸发出来,如奔流入海的瀑布。这是婴勺头一回拼尽全力召出的神火,金色烈焰如铜墙铁壁将二人护在其中,火与岩浆猛烈碰撞,如对流的潮汐,相互侵吞相互压制。
此刻从罗山坑的上空看,那金色神火便如一轧长刀,劈断了滚滚奔流的罗山坑,气流扰动,金色与血红交缠着掀起滔天巨浪,焚断了悬空飘浮的黑色峰林。碎石滚滚而落,尚未落入漩涡之中,便被火的巨浪焚毁。在此地呼啸了三万年的业障,则在神火下尸骨无存。
在如此剧烈的交锋中,雪槠树叶的那一点光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却在冥冥之中牵引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