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中州队长的危机感强到史无前例的地步，刹时进入基因锁四阶，龙翼唰地展开，额头长出两只白玉般的小角，连连踩动空气飞起。然而「潜龙变」快至颠峰的极速，也快不过思想的锋刃，漆黑利芒砍进他的身躯，划了个圈转回。

郑吒只觉一股凄厉的惨痛自体内爆发，痛得意识七零八落，随着刀锋穿出，灵魂好像要被硬生生勾走，忍不住嘶吼。郑吒眼中泛起暴戾之色，心魔的疯狂被他以心灵之光的形式发散出去。殷红、灿金和炫紫三色炎交替旋转，朝镰刀回返的方向席卷。

看到这一幕，十夜露出惊醒的神色。

郑吒为什么能进攻！？

他亲身体会过，那种被识海撞击灵魂，冷至骨髓，只想放弃一切的绝怖。是在被洛维逼得太狠，才激起一线求生的勇气。即使如此，他现在也不敢主动攻击，可是他自信郑吒的意志不会强过他，为什么郑吒能战胜这种恐惧？

难道说……脑海灵光一闪，十夜明白了。

洛维的能力，是对精神力越强的敌人越有用，尤其是领悟了心灵之光的强者。就如他所说，苗若泠没有心灵之光，他只能靠精神共鸣，杀伤她的身体。有了心灵之光的郑吒，洛维就能伤到他的灵魂。而身为精神力者，能够感应到识海的十夜，所受的冲击更大！郑吒应该不能感到那种直逼灵魂的威压，所以疼归疼，还能咬牙反击。

再深入想，洛维是真的能使用识海能量吗？

不，不可能。十夜摇头，他被虫之歌控制过，了解高次元生物的强悍，凡人的意志再强，也抵抗不了。识海是所有精神能量的总和，又和所有人的生命意识相连，若洛维真能调动它的力量，一个大浪拍下来，十夜早成植物人了！

结论是：洛维只是借助心灵之光与识海的共鸣，使他这样的精神力者受到格外强烈的灵魂振荡，真正杀人的是那把镰刀。

“骗子！大骗子！”想通的十夜大喊大叫，还说他会被识海吞没，骗人的！洛维叹了口气：“兵不厌诈。”这小笨蛋。

十夜固然气得跳脚，也只能徒劳地一次次扑空。洛维的心灵之镰只要有灵魂、精神或心灵之光做传导，就一定能砍中。相反他那快得匪夷所思的身法，时不时的隐身，却让他和郑吒无计可施。而且那伴随镰刀呼啸而来的声波和精神能量，是实打实的，一个扛不住，就被一分为二。

忽然，十夜目光一凝：洛维的攻击范围变小了！

像他这种层次的强者，战场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觉察得出，本来洛维的臂展加上链条的长度，挥动起镰刀来足足有六米直径，现在只有不到四米。细看，不是刀变短的关系，是那根链条。原来是用一颗颗小珠串联而成，银白透亮，现在数目变少了……他刚发现，当胸一刀穿透心灵之光的薄弱空隙，差点让他的意志当场瓦解，幸好郑吒及时抢攻，分散了洛维的注意，否则他的神智一崩溃，洛维再补一刀，立刻会死。

相比他俩的狼狈，黑发智者却是好整以暇。正如十夜推测的，他还没有进入识海底层，真正发挥出那股浩瀚无穷的力量。度过心魔的方式也和常人不同，是“交换”——放弃回家的执念，想起过去的愿望，换来自在操控心灵之光的能力。锁链上的珠子，是记忆珠，他如今的记忆。每用一次识海的精神威压，就消失一颗。

但是能领悟心灵之光的强者，本身的意志和身体已经结合得非常紧密，不是一两下能打倒。只有彻底击溃反抗意志，才能消灭灵魂。这也免除了后患，省得主神复活他们。

这一仗打完，我会剩不了多少记忆吧。洛维暗暗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