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军大口喘气,骨头里生长的戾气与阴森仿佛要破体而出,他阴岑岑得说,“贺嘉时,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真是我儿子?”
说着,他轻蔑地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和姜岚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怎么可能生出你这样的废物、垃圾!”
贺嘉时睁大了眼睛,他后退了一小步,身体不自然地僵硬了。他没说话,似在思考贺军话中的意思,又像是辨别这究竟是贺军的气话还是真言。
贺军因为父亲窝囊了一辈子,又对妻女亏欠了一辈子,被贺嘉时几次招惹,愤怒也好,担忧被发现也罢,总算破釜沉舟,决心要与贺嘉时划清界限。
这么多年的憋屈与厌恶,终于和盘托出,“我告诉你贺嘉时,你根本不是我儿子,你爱找谁当爹就去找谁当爹去!你爱住哪儿就住哪儿。我跟你毫无关系!”
贺嘉时怔住了,他直勾勾地看着贺军。
他想过千种、万种的理由,却唯独没想过,自己根本不是贺军的儿子。
可他分明与贺嘉木、贺嘉佳又长得那么的像,分明他们长着一样的眉毛和眼睛。
他不是贺军的孩子,还能是谁呢?
他还是不是贺嘉时呢?
贺嘉时的身体剧烈得摇晃了一下,他勉强站住,拽住贺军的肩膀,似做垂死挣扎,“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悠长,他明明记得,小时候,贺老爷子曾把他抱在膝盖上,一边喷云吐雾,一边对自己说,“嘉时,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叫嘉时么?”
贺嘉时自然不知,他那时尚且年幼,对贺老爷子还未曾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仰着脸问自己的爷爷,“为什么?”
老爷子笑笑,“你啊,出生得太是时候了,你出生了,我也就圆满了。”
“所以呢,我给你取名叫嘉时。”
后来,当他无初次地面对家人的冷漠时,贺嘉时总会想起当初爷爷说过的话,他总会自个儿骗自个儿,心中想,自己大概也是在家人的期待与爱中出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