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是皇帝,不同于凡人,他用眼角的余光草草扫过那几行字,偏生透过一字字一句句泣不成声的告错认罪中,品出了一丝大度和不屑的意味来。
“去!”皇帝是不会心虚的。
再过了一个时辰,坤宁宫送了一碟澄沙馅馒首来,这回皇后没写信了,把坤宁宫总管太监薛富荣给一并送来了。
薛富荣进了暖阁,没照平常那样打千儿,直接膝盖一软就给跪下了,请完安之后一脸悚然惶恐,吞吞吐吐道:“万岁爷,皇后主子说……说……”
无论皇后再使什么招儿,皇帝都是不会信的,他垂眼看着奏章,漫不经心地问:“说罢,这回又是什么把戏?”
年纪一大把了,在宫里有地位有名望,竟然晚节不保。薛富荣心里头淌血,为了主子娘娘豁出去了,说:“皇后主子让奴才一定得……得看清动作神态,有样学样地学给您看。”
皇帝放下奏章,揉着额心挥挥手,示意知道了,有屁快放罢,放完赶紧滚。
薛富荣一叠声道了几遍“奴才万死”,撅着壮硕的屁股蹲儿往地上一趴,委委屈屈地缩着下颚,眼里哀哀戚戚还存着几分欲语还休,捏了捏嗓子跟叫魂儿似的,“盼不到万岁爷的回信,奴才心里不胜惶恐。”
皇帝看完脸都绿了,眼睛一闭,高声唤人来,让把薛富荣给架出去。
苏德顺试探着问:“万岁爷,皇后主子的心意,您要不就进一口?”
皇帝闭眼深呼吸,没应声。
这就算是默许了,苏德顺连忙把笼屉搁桌上打开,哎哟喂,皮儿和馅儿都分不清,品相当真称得上是极差了。
皇帝侧眼一瞧,觉得这玩意儿简直瞎了他的龙目,怒叱道:“这种东西,也配拿到朕跟前现眼!去!”
等皇帝召对完了臣工,皇后新学做了一笼屉包儿饭。
那日皇贵妃也做了一屉包儿饭,皇后的目的昭然若揭。
头一回见着包儿饭里头搁大醋的,皇帝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皇帝心想:他的皇后可真是鼠肚鸡肠啊……这个皇后不好,是真心不好,不光善妒,手指头还不灵活,瞧瞧这做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手艺不精,只知道怪指甲……